「是的了，太子殿下，你就像蓮花，縱使你有天大的本事，也是蒼生。蒼生無法拯救蒼生，也無法脫離紅塵。就算你成了神，也不過活的久些。其實成神，就是一個更加漫長的修行，只是暫時脫離了死亡，脫離了衰老，脫離了輪迴罷了。說到底 ，神也是斷不了紅塵的。」師傅嘆息，銀葑發現他的皺紋又加深了。

他的師傅向來跅弢不羈，不會顧及這種外表之事，想來也是因為此等原因吧。

「其實我也對不起你。」法師突然聲音就哽咽了。銀葑看著他兩鬢都斑白了，一個看上去仙風道骨的老頭子撇著嘴像是孩子似得委屈，雖然有些滑稽，但是濃濃的酸楚，不必言表就可以讓人感到壓抑。

其實師傅，比他更難受。

「你知道嗎，我一直希望你做個 平庸的孩子，甚至是愚笨的孩子，這樣你就不用受那麼多苦了。」

師傅擦擦眼角的亮晶晶，眉眼染上笑意「其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救世主。」

「一個人生，不管長還是短，都是上天賜予的修行，再此修行里，其實吾即吾之救世主。」他的眼睛亮亮的，要不是他現在笑著，銀葑會以為他哭了。

銀葑突然鼻頭酸酸的，也有了一股沒來由的委屈。

「你希望成為別人的光，成為救世主，就蒼生與水火之中，其實他們不需要你。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蒼生太多了，救不過來。」師傅搖頭。

「心痛如刀割，在命運的刀刃下動彈不得，心如死灰，藥石無可醫。」

不知為什麼，銀葑突然也想哭了，眼眶也熱熱的。多久了？他沒再哭過，往日的傷痛怎麼就被幾句話給挑撥了呢？

真是到師傅面前就變成小孩了，變幼稚，變脆弱了。

「但是一切不都是過來了嗎？天不是亮了？當你再次看到那種天崩地裂的畫面時，你不會哭，不會難過，更不會沒有勇氣看下去。一千年，你釋然了傷痛」

「其實活著，本就是一種救贖。你需要拯救自己，同樣，你有時候可能只需要一個人來救贖你。給你溫暖，為你不顧一切，都有可能。」

銀葑想自己怕是遇不到那樣的人了。

「其實，你是我最得意的徒兒。」銀葑訝異，「為什麼？」

「千年修一道，你以前所學過的任何東西，都沒有你今天所學到的受用。」師傅欣慰，這次他真的流出了淚水，「你學會用價不菲的銀龍切菜，你學會了賺錢，學會了照顧自己，學會面對所有不能想到的困難，傷害，你還能領導上神。你很好，你已經長大了。」師傅說完，竟獨自哈哈大笑起來。

「千年修一道，百世好輪迴，徒弟，我沒有選錯。你不再是那個不切實際，年少輕狂自大嬌生慣養不切實際的太子殿下了，你讓我很滿意，很安心。」

師傅一邊仰天大笑，一邊流出眼淚，銀葑看著他的樣子也笑了出來，但是眼淚卻也不自主地被嗆出來，有什麼可委屈的？都過去了，天總會亮，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