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好衣服，李惠子將顧如酥帶回出租屋，並通知了莫文成，趕緊來出租屋。

「房子在二樓，沒有電梯，只好走樓梯了。來吧。」李惠子暖聲道。

顧如酥點了點頭，跟著李惠子的腳步上了二樓，黑暗中，李惠子摸索著鑰匙，輕車熟路地打開門，開燈，眼前瞬間充溢著暖色燈光。

燈泡映照在顧如酥的眼睛裡，一間狹窄老舊的房子呈現在他眼前。

「惠子，你一直住在這裡麼？」顧如酥低下頭，走了進去。

「對啊，挺好的對吧，一個人的小天地。」李惠子笑著往桌邊走去。「屋裡沒凳子，就坐床上吧，橙子每次過來也是坐床。我給你煮麵——」

顧如酥點了點頭，緩緩坐下來。

橙黃的燈灑在顧如酥的頭頂，他的臉卻籠罩在陰影之中，雙目低垂。

屋裡只剩下嘩嘩的流水聲，過了一會兒，水被煮沸後的翻滾聲傳來，惠子開心道：「我下面啦，你一定要好好嘗嘗我煮的面，你都十年沒吃過我做的東西了，雖然不怎麼好……」

「惠子……」

「啊？」惠子轉過頭，鍋中升起的白霧，讓她的臉半隱半現。

「你知道……」顧如酥將頭埋得更低了，時間在他們倆的距離之間流失。「你知道花潤夕麼？」

惠子瞳孔張大，不知作何反應。

就在這時，敲門聲響起了。

惠子急忙跑過來開門。「應該是橙子，我讓他過來的。」

莫文成一進來，就往顧如酥身上撲過去，摟著顧如酥嚎啕大哭。

「莫文成，我一女孩子都沒你誇張——」李惠子走到電飯鍋前，邊用筷子攪動面面鄙夷道。

莫文成哭了一會兒，抬起頭道：「顧如酥，你真他媽混蛋，十年啊整整十年，消失得無影無蹤！」

「對…對不起。」顧如酥面帶微笑，比那兩人都平靜的多。

「快跟我說說，到底怎麼回事，我這一路上七上八下，總覺得惠子在騙我，這一切不是夢吧？」莫文成喜極道。

「我……」顧如酥遲疑了半秒道，「一言難盡。」

「酥酥，吃飯吧。」李惠子將面端到床對面的小桌上，將小桌拉過來，筷子遞到顧如酥面前，順勢坐在他身旁。

莫文成和李惠子一左一右盯著顧如酥看，顧如酥感受著兩人的熱切和溫暖的目光，這一刻，他暫時忘卻了前塵舊事，大口大口地吃著面。不經意間，眼角的淚珠滴落在湯里，他從來沒有吃過像今天這樣好吃的食物，彷彿所有的傷痕都被這碗面治癒了。

「謝謝…你們。」顧如酥哽咽道。

李惠子輕輕拍打著顧如酥的後背，淚水又湧出來了。「慢點吃，不要那麼急的。」

莫文成垂下眼，深吸了一口氣，盯著牆對面低聲道：「如酥，我們是你的家人知道嗎，無論如何，家人都是可以依靠的，你回來了，家人會永遠守護在你身旁的——」

顧如酥點了點頭，眼含淚水，他就知道，惠子和橙子永遠是他最好的朋友，最親的親人，但他不想告訴他們所有的真相，更不想連累到他們。這次來，只有一個目的。

「惠子，橙子，我只想知道一件事。十年前，我認識花潤夕麼？」

「花潤夕？」莫文成跳起來，「花潤夕那狗東西，我和惠子一直懷疑是他把你綁架了，怎麼，你是從他那裡逃出來的麼？」

顧如酥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我只想知道，花潤夕在十年前扮演的是什麼角色。」

「酥酥——」李惠子將手搭在顧如酥的臂膀上。「你難道都忘記了麼？」

「你……你忘記花潤夕了？」莫文成這才反應過來。

顧如酥點點頭，獃獃地盯著碗里剩下的湯。

「我們也不知道你和花潤夕怎麼認識的，只知道，在我們國中的時候，他就一直跟在你身後，正式有交集，是高一的時候，他受不了你天天和我們待在一起，不擇手段地破壞我們的友誼。等到……高一期末，你失蹤了三個月，後來你又回來了，他又像以前一樣，跟在你身後，你呢，也不跟我們來往了。」

「就是花潤夕那狗雜種把你關起來的——」莫文成憤憤道。

「後來，你跟我們說你要做一件事，非做不可。」李惠子回想起當時的場景。

顧如酥低著頭，一隻手挎著包，一隻手垂下來，拳頭捏得緊緊的，恨不得掐進肉里。

「我要去做件事，我要把這世上骯髒的東西全部曝光在陽光下，我要殺死他們，毀滅他們。不然，我會死掉的——」

「之後你就走了，再也沒回來，你全家人都對你的去向漠不關心，我和橙子去報警，警察也不管。我們去找花潤夕，花潤夕卻出國了。我們甚至跟著花潤夕跟到國外，他那裡也沒有你的一丁點影子。我和橙子滿大街地貼尋人啟事，問遍每一個認識你的人，可是你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說著，李惠子又哭起來，「我們都懷疑，你是不是一個我和橙子的夢，你包括關於你的一切都是假的，我們幻想出來的。」

「謝謝你惠子，謝謝你橙子。我……我想找到答案，為什麼我失去了關於花潤夕的一切記憶，還有……總之，我必須找到真相。」

顧如酥握緊手中的筷子，他的瞳孔被睫毛擋住，但還是散發出一種狠絕，這讓李惠子又想起顧如酥消失前說那些話的樣子。

李惠子一把抱住顧如酥道：「酥酥，你不要這樣好嗎，不要瞞著我們一個人去做，我們不是家人麼？」

橙子也握住李惠子的手道：「是的，我們是家人。雖然你有父母，但他們不是你的家人，我和惠子才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們發過誓，生生死死都要一起扛著的。」

顧如酥抬起頭，努力揚起笑臉。「嗯，我們一起扛著。」

昏黃的白熾燈下，三個成年人抱在一起，他們還像小時候，心心相貼，溫暖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