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硯已經重生了快六天時間了，自養好傷以來，他便每日每夜的守在太學府的書堂門口。

他是來確定心中的那件事的，那件上輩子影響了他一生所向的事。

「哇，你這是不等到人絕不放棄哦。」系統化作的小黃雞在地上跳來跳去，不時琢一琢地上白硯撒的小米。

「閉嘴，吃你的。」奇了怪了，那輛馬車是時候來太學府了吧？

好吃好吃……卧槽，它是系統又不是雞不帶這麼侮辱系統的！

小黃雞正要炸毛，然後白硯又撒了一把米。

嗯，好吃，好吃。

有不少人都注意到了白硯這個穿著華服的俊秀少年，他蹲在地上一邊喂一隻雞，一邊猥瑣的盯著太學府門口。

感慨幾句真是什麼人都有，而後遠遠的繞開白硯所在的拐角。

這輩子和上輩子有所不同。

白硯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身處丞相府了，比起上輩子，白父整整提前了半年時間找到他。

對此系統也表示不知道啥原因，反正是好事嘛，白硯不必絞盡腦汁上演認親戲碼了。

「呵呵，要是我真在靈魂歸位的時候淹死了，那樣也行？」白硯擺弄著太學府牆上的那副告示板，他發現前些天自己寫的那些東西被人取走了。

「那……咱們只能再來一次了。」小黃雞委屈，小黃雞不說。

「你說馬車裡面那個人是陸玄，是或不是？」白硯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整條大道，他已經蹲守幾天了，別說是皇子的座駕，就算是稍微華麗一點的馬車都沒有。

按照上輩子的時間，那個人應該早路過這裡了才對，難道是他重生的時間錯過了？

對此系統表示不可能，它就是按照白硯的要求，直接空投到這塊時間段的。

系統小黃雞也實在懶得和白硯廢話，白硯這副模樣，心底分明就已經有了答案，只不過不太願意那個答案，得要看到事實罷了，他不願承認上輩子自己活的那般稀里糊塗。

實際上，在白硯的記憶里，也只有一個男子命令車夫鞭打紈絝子弟的破碎畫面，那時候他只瞥見那人捂著嘴咳嗽的樣子，根本看不到臉。

車架里的人說話的聲音太小了，也無法判斷究竟是誰的聲調。

「反正不可能是渣男二皇子啦。」系統吃完了地上的米，趁著白硯不注意將腦袋伸進了裝食物的口袋裡，繼續琢起來。

「而且你都重生了，時間線有一點小改動不奇怪吧。」一邊偷吃，系統一邊含糊其辭的說著。

何況他們就是來改變事實的，要是什麼都沒變，它還化解個屁的怨力哦。

白硯蹲在地上，望著只有依稀幾個行人走過的街道，思緒不由的回到了上輩子。

那時候，白硯是當朝丞相白崇禧流落在民間的兒子，在沒有遇到師父之前，他作為一個未成年的小乞丐吃了上頓沒下頓，每日掙扎求生。

所幸天臨國全民皆習武溫書，皇帝御筆親提的太學府朝天下所有人敞開大門——即便是乞兒。

白硯作為一個乞丐也得到了讀書寫字的機會，曾有一次，他差點被紈絝子弟打死在太學府門口。

「乞丐也配與我等同府讀書？別笑掉我的大牙了，老子打死你！你那是什麼眼神！」不過一個乞丐罷了！

「哼。」即便是被人拳打腳踢，白硯依舊是一聲不吭，抱著頭蜷縮在街邊的角落。

「別打了！你看看那是誰來了！」旁邊的同伴根本勸不住瘋魔的好友，這人非要打到白硯跪地求饒不可。

可這人被打倒在地，卻還是會一次次站起來，除非打折他的腿，否則他絕不彎腰。

不過是個乞丐而已，空有傲骨有何用？！臭乞丐！

誰讓太學府公告上的題目，他未能作答，卻被一個區區乞丐解答了，這個小乞丐讓他一個堂堂太學府學士顏面盡失！

這時一輛華麗的四馬拉乘的高級馬車路過，裡面的人將公子哥的謾罵全數聽進了耳朵里，「咳咳……乞兒不配讀書？哼，給我打！咳咳咳、」

「他不該受次待遇，天氣涼了、咳、給這位小兄弟張羅一番。」安排好了手下教訓這群囂張的青年，隨後車上的人注意到了在角落裡毫無反抗之力的白硯，繼續開口吩咐。

「是！大人！」車夫領命並一一照辦。

車架里的貴人不止命令車夫當街抽打了那幾個嘲笑白硯『乞丐也敢讀書』的官生子十幾鞭，而後還給了白硯一套新的衣物，一些錢財，並命人讓人在街邊攤販給他買了一碗熱粥。

當時餓的幾近死亡的白硯，其實都快要將太學府里的書籍當成食物給吃掉了，而那碗粥和那一套禦寒的衣物也成了他最難以忘懷的記憶。

後來拜師學藝，經過那位貴人的舉薦入學太學府，他逐漸有了些名聲。

隨後被丞相父親白崇禧接回丞相府，那之後，他才知道當時那架馬車上的標誌所代表的意義。

白硯一廂情願的認為馬車上是二皇子烈王府的標誌，裡面坐著的自然就是二皇子陸遠。

難怪那個時候被打的紈絝子弟們一句話也不敢說，之後也不敢再來報復他，原來他這個小小的乞丐是一直被二皇子細心的保護了。

多溫柔的一個人，他甚至會關心路邊的乞兒。

還因為他的舉薦，白硯遇到了師父，最終還找到了家人。

因為他，白硯的一生改變了，知道那個人是二皇子之後，白硯便開始了效忠他的道路。

現在想來，白硯只感覺自己還真是蠢得可以，按照陸遠的個性，車架里的那人真要是他，他能出手救一個沒身份沒利用價值的乞丐？

陸遠可是在之後看準了他丞相之子的身份，才甘願靠近自己的。

「這樣等下去也不是辦法吧，要不你直接到皇子府上自薦枕席？」系統可算是看明白了，白硯是在等人，至於等誰?那一定是三皇子啦。

系統還在嘰嘰嘰的說著什麼，此刻白硯卻聽不見了，他只看到一輛鍍金的華麗馬車由遠及近，最後停在了太學府門口！

華麗的車架上依舊是掛著二皇子府的標識，吆喝著販賣米粥的攤販依舊是在當年的位置，從太學府出來，街邊走過的那幾個世家子也是當初的熟面孔。

除了白硯自己不同，其他的人或者事似乎都在按照上輩子的軌跡在行動。

來了！那個人！

車內的人撩起了車簾一角，瞥了一眼熟悉的太學府大門，勾起嘴角輕笑了一聲，「走了。」

「喳。」車夫聽到命令，即刻甩鞭繼續趕車。

王爺不說在這裡停下的緣由，他自然也不敢問，讓他走他就走，讓他停他就停。

也不知道這位賢王殿下入了什麼魔障，至從上前年大病病癒之後，居然疏遠了一直以來關係尚好的二皇子。

到了二皇子府上，不但什麼東西也不會食用，對於二皇子好心送來的東西，也全都堆積到了庫房深處，不會再碰第二次。

今日也是，賢王殿下在拜訪完烈王府之後，居然當著二皇子的面，將車架的車夫全數換了，還里里外外前後檢查了馬車好幾次才命令自己架著這輛馬車離開。

這是有多不信任二皇子陸遠?

其實大夥兒也總感覺如今的王爺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孤讓暗一辦的那件事辦的如何了？。」陸玄咳嗽了幾聲，突然出聲問道。

「回王爺的話，已經辦妥了。」

陸玄端起桌子上的茶杯，極力剋制著自己，不要派人專門去揍那幾個路過的世家子一頓。

可是一切都不同了啊……

「好，走罷。」陸玄手裡的茶杯在一瞬間都被捏碎了，既然白硯已經回到了丞相府，那麼剛才看見的那個人應該是自己看錯了罷?

而疾馳的馬車之後，跟著馬車跑起來的白硯追得上氣不接下氣，即便是運起了輕功也沒能追到馬車。

「我！你TM等等會死麼！」這具身體畢竟還是少時，重新拾起上輩子的武功還需要時間，白硯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馬車遠去。

他也沒有那個呼喊陸玄名字的勇氣，只能做著明知道不可能追到馬車卻還要追，這樣毫無意義的行動。

雖然只是一晃而過，但白硯看到了裡面身穿王服那男人的側臉，自己和他纏綿了無數次，絕對不會認錯，那人是——陸玄。

真的是陸玄，如果一開始那個人就是陸玄，那麼他上輩子究竟做了些什麼！？

小黃雞整個也已經累成了雞餅趴到了白硯腳邊，忍不住抱怨，「小硯硯，你如今可沒有什麼絕世武功，拜託你，別跑的那麼拚命好嘛，累死個系統了。」

白硯站在原地喘息，眼睛死死的盯著馬車遠去，抿著嘴唇一言不發，彷彿失了魂魄。

……

「聽聞最近太學府的門牆上來了個神秘書生很是厲害，王爺感興趣？」車架內的陸玄一旦不說話，周圍的氣氛便壓抑的可怕。

為了自己朝廟裡趕車剩下的這大半個時辰好過一點，化妝成車夫的暗衛只得硬著頭皮和主子搭話。

想必方才特意在書院門口停下，王爺也是起了愛才之心，想要碰碰運氣能不能找到那個鬼才吧。

「呵，那人自然了不得。」此時陸玄卻突然笑了。

「王爺知道那是何人所著？！」暗衛心裡咯噔一下，既然知道這等良才是何人，為什麼不把他收為己有。

要知道那幾份款款而談的治世良方，可是受到當今聖上親口御批，說是『得此人者，天下盡不遠矣』。

得之得天下，那得是多厲害的人物，直接送上丞相之位也並無不可吧。

天臨國如今並無太子，當今聖上只說皇位能者居之，因此所有朝臣都瞪著眼睛看著三位成年皇子的品行、才能、武藝。

偏偏三個人幾乎不相上下，陸玄因為那個靜養在和尚廟裡爹爹的緣故，起初對皇位並不感興趣，一直以來依附於二皇子行事。

一年前卻不知怎麼的，兩父子改了主意，開始頻繁聯絡舊臣關係，加入到奪嫡之爭。

若是能得到更多有才之士的支持，陸玄的勝率自然會提升。

「我自有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這句話一出口，之前因為陸玄的笑而變得輕鬆起來的氣氛又重新變得沉默起來，而且暗衛敏銳的感覺到了王爺身上開始浮現出若有若無的殺氣。

他說錯什麼話了麼？！暗衛汗毛直立，立刻閉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