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那一次吵架之後，沈年的病情似乎也加重了些。

整日腦子暈暈沉沉躺在床上輸水，連下床動一動的力氣都沒有。

就更不要說起床離開了。

紀天沉有時會來看一看，但他的看，是默不作聲的。更像是來確定沈年有沒有死一樣。

如此過了半月，沈年的這場大病終有好轉。偶爾可以出去在花園裡轉轉。

當他穿著一身藍白格子的病服站在花園中，紀天沉慢慢從身後走進，道：「你的病好些了？」

沈年聽即聞聲，輕輕轉過頭來，看著紀天沉輕輕嗯了聲，然後再問道：「我的手機在你那裡嗎？」

紀天沉似乎是在想起極為久遠的事情一樣，想了想道：「我將你抱回家時並沒有在你身上發現手機。是遺失在當時的花壇了嗎？」

沈年眼眸沉了沉，看著這修剪合適樹枝，不由得想起了自己那位偏執的母親。

這麼多日沒有回母親電話，想必她已經氣死了。甚至更可能對自己的印象又會壞很多分。

雖然自己在她心中，已沒有留下什麼印象。

「可以借個手機讓我打一個電話嗎？」沈年遲疑道。

紀天沉默默想了想，似是覺得也好奇沈年會打給何人，便把電話給了沈年。

沈年拿起電話，不知撥了什麼號，在按下去的那一瞬間看著紀天沉道：「可以打國際電話嗎？」

「可以。」紀天沉點頭。

隨即電話那邊開始撥音，紀天沉隔的遠，沈年又特意走遠了幾步，似乎是根本就聽不清沈年在說什麼。

但是似乎能夠聽出，沈年似乎在認什麼錯，語氣低下，不斷的再答嗯或者好。

而說的最多的，便是好字了。

說完，沈年放下手機，遞給紀天沉，低聲垂眸道了句，「謝謝。」

紀天沉拿過電話，似乎還能感覺到電話上殘留的沈年餘溫。

紀天沉不自然的抓住手機，像是在感受什麼，半響又裝作不經意的問道：「打給自己女朋友嗎？」

電話另一旁聽不清是什麼聲音，但卻能夠感受到那是一個女聲的聲音，還帶著很大的怒氣。

沈年孤寂的站在院中，看著紀天沉，垂下眼，半響才道：「是我的母親。」

母親？紀天沉疑惑，在他的印象之中，很少聽到關於沈年雙親的數據。便提到：「伯母應是一個很溫柔的人。才生出這樣溫柔的你。」

這句話本是沒有什麼不同的。紀天沉雙親皆在經商，從小生在商海浮沉之中，誇人時、或者只要不是結仇的人物都可以這樣誇，誇了父母，順便還誇了一下子女。

這已是商海兒女的習慣。

不過在此時的沈年耳中聽來，只覺得諷刺，更覺得漫長痛苦之下得深深疲憊。

他看著紀天沉，雙眼微痛，慢慢道：「也許是吧。母親是一個很溫柔的人。」

說到此，就連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說的話。

誰又會相信呢，誰又會把它當真。

天邊忽響起一身炸雷，紀天沉看著落寞的沈年，頓時生了憐憫之心，輕道：「外面要下雨了。我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