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年微微點了點頭，穿著棉鞋，一步一步的朝屋內走去。

紀天沉跟隨在沈年身後。

腳步沙沙，就像是沉醉的戀人追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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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年的大病已在逐漸轉好，慢慢開始活動的範圍也可以越來越廣了起來，輸水也不似原先的那樣頻繁。

這日沈年正躺在床上看書。一旁醫生來給沈年重新打了針，道：「沈少爺的病如今在慢慢內愈了。只是切記不要大動肝火，情緒不要大起大落。慢慢的病就會痊癒。」

沈年聽此合上了書，看著一旁的家庭醫生，輕道：「張醫生是中醫？」

張意輕輕點了點頭，伸手扶了扶自己鼻樑上的眼鏡，二十多歲的年紀，似乎從臉上一點都看不出來中醫向來的老成。

但其周圍自帶的氣質，卻又淡淡散發著渾然天成的中醫氣息。

「我家裡世代為中醫，父親當年留洋在外學的一身西醫。故我中西皆算得心應手。中醫不似西醫的強烈，更多的是調養身心，全身體結構營養的搭配合一。」說完，張意似笑非笑的看著沈年，像是意有所指般。

「你想提醒我什麼？」沈年出聲。

張意輕輕笑了笑，道：「作為醫生，自然希望自己的病人能夠得到良好的修養。本根不成，你的病很難痊癒。即使現在治好，也容易再次犯病。」

沈年頓時抬頭仔細的看了張意一眼，眼神中所含情緒不明。但可以肯定的是，這並不是什麼溫暖的情緒，相反，更接近於冰寒。

張意垂眸輕輕笑了笑。便拿起一旁的文件夾病歷，鞠了一躬，笑容淡淡的離去了。

沈年平靜看著張意離去，眼神驟然變得冷漠。

當日，沈年便收拾好一切和紀天沉道別。

紀天沉當時背對坐在厚實得木書桌後，玩弄著手上的鋼筆不斷轉圈，聽完沈年的話語後，從背面正對過來，看著沈年，突然道：「需要我什麼地方可以幫助你的嗎？」

「不必。」沈年搖了搖頭，誠道：「你幫我的地方已經很多。如今我大病已愈，是我應該離開的時候了。」

紀天沉面色沉重的看著沈年，不發一言，手裡拿著的鋼筆卻不斷用力。

「好。」紀天沉沉道，又說：「我派司機送你走吧。」

沈年搖了搖頭，禮貌拒絕後便一步一步的房間內離開。

待人走後，紀天沉手中突然再次用力，只聽見一聲彭的聲音，鋼筆聞聲而斷。

手裡儘是自己的鮮血。一點一滴的掉在深木色地板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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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年出了紀家後，便一步一步的離開。紀天沉的家在A市繁華地段，寸土寸金，但卻周圍花園範圍過於太廣，沈年走了許久，才走出紀家。

中途沈年打出了個電話出去，不知打給何方，回答的內容大概都是「好。對。是。你說了算」的順從話語。

待出了紀家範圍，走向了A市的繁華街道，沈年給自己打了車，不知駛往何方。

離去之際，他回過頭看著身後已經看不見的紀家宅邸，輕輕笑了一笑，像是在道別，又像是離別的點點哀傷。

眼神悠悠淡淡，裡面是劃不來的傷痛，他看著那天際已經看不到的影子，輕輕嘆了口氣，便離去了。

車子很快湧入A市的車輛洪流，再也看不清誰是誰了。

紀天沉坐在大片的落地窗前，看著沈年離去的方向，直至夜暮西沉，他才彷彿意識到自己已經發神了很久。

他緩緩收回目光，看著天邊的殘雲。表情漠然而又脆弱。殘酷中堅持的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