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光塵站在院落之中，因不能視物，眼睛一片空蕩。

又逐漸聽聞有人音走近。

他恍若初生稚子般獃滯的立在那裡，聽聞聲音臨近，也亦不動。

後再聽見人音休止，他感覺到有人站在了他的旁側。

他輕輕而又沒有絲毫感情波瀾的問道：「你是誰？」

王符並沒有回答姬光塵這個問題，他只是輕輕的伸出手，觸上了姬光塵的眼睛。

姬光塵的眼睛很靜，睫毛很長。只不過從未有人細看過他的眼睛，也從未有人敢直視翠峰山權威雙眼。

「你的眼睛…」王符慢慢出聲，本想說你的眼睛是不是已經昏暗沉濁，但不知為何，他最終沒有說出口，只是道了句：「你的眼睛…很漂亮。」

這句話是真的。

姬光塵的眼睛，這是王符第一次直視姬光塵睜眼後的雙眼。即使雙眼之中無神，但更加透出了某種風韻。

這種風韻很清，很淡，也更加讓人難以忘懷。

姬光塵似是適宜不了對方這麼親密的接觸，他微微的退開了些許，一身白衣，恍若隨時就要飄散而去。

王符霎那間只感覺姬光塵馬上要化成雲朵，消失在這迷盪山霧之中。

也正是這樣的認識，讓他豁然從剛才自己的失態中驟然清醒過來。

他是來折磨眼前這個昔日貴權者的，而不是像眼前這樣，被他折服。

想即此，他的理智便更加清醒起來，溫聲假笑道：「我是你的哥哥。你昏迷了許久，從山上采藥跌落了下來。」

姬光塵舒展的眉微微擰了起來，像是十分不確定的問道：「哥哥？」

王符見姬光塵如此痴呆模樣，心中早已下完了定論，姬光塵不隻眼睛失明，心智也痴呆宛若三歲孩童。

「是。我是你的哥哥。」王符循循善誘，「我們的母親父親世代居住在這山中以藥草為生。你幾個月前一個豪雨夜晚，未聽我的阻攔，執意上山采藥，才導致你跌落山崖，我找到你時你已經氣息奄奄，幸我偶善醫術，費盡千幸萬苦之力，將你從鬼門關救回。

至那日你落難摔倒，如今已過了三月有餘。」

說著，王符彷彿就要哀痛的哭出來了一樣。

姬光塵沉默半響，不知是不是相信了王符所言。

他最終問道：「那麼，我叫什麼？你叫什麼？」

王符輕笑，心中默著早就已經想好的劇本，輕道：「你姓李，我也姓李，我們的祖家是從先世為避昔時之亂，來到此處，繁衍生息。你的名字，就李仇，阿仇。我叫阿符。」

姬光塵此時更加沉默下來，沒有說話，他雙眼失明，不能視物，此時天色更加黯淡下來，就更加如身至黑暗，如置迷霧無口。

王符見火候適中，便明白自己的話眼前這人已經聽進心裡。

他輕輕的拉起姬光塵的手，慢慢的往房間里牽：「我給你煮了你最愛食的飯食，趕快來吃吧，不然會涼了影響味道。你現在身體不好，不宜吃涼食。」

姬光塵被王符牽引著，他眼睛看不見，現在周下皆不熟悉。除了依賴相信眼前這個人，除此之外，似乎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