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若能感覺到顧城的情緒，很悲傷，很難過。甚至讓他感覺鼻子很酸，眼淚在往下掉。

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感覺。他從不知道原來自己也會流淚，也會感覺到人類所說的難過。

他的母親，海涅洛娃曾經說過，那是一種很痛苦的感覺，就像自己的心被人挖走了一塊，空落落的，還疼得無法忍受。

第一次，他與人類共享情感。其實，海若只是想讓顧城不那麼難受，可沒想到在接觸到他的瞬間，那種悲傷連自己都感染了。

「顧城……顧城……你不要難過了。」海若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他只能盡自己的所能來安慰顧城。

顧城沒有說話，而是將他抱緊在懷中。緊緊的抱著，他不想再失去任何一個自己在乎的人了，海若是他最後的親人。

海若能感覺到自己的衣服被淚水浸濕，也能感受到顧城的肩膀在微微顫抖。這一刻他明白，只有在乎的人離開了，才會難過到流淚。

兩天後，顧家舉辦了老爺子的喪禮。來參加喪禮的人有很多，卻沒有幾個是真心替老爺子傷心的。

人心就是這樣，不過是做做表面上的禮儀，卻沒有一個是真心實意的。

顧清也來參加了葬禮，這一次，顧城沒空攔他，所以他當然要來。

他站在遠離人群的地方，看著老爺子的墓碑，溫和的臉上顯露出些許開心。

老爺子死了，他自然是開心的。十年前，他跟母親回到顧家，要求得到應有的名分。可因為老爺子當時說的算，所以把他們給趕了出來。

若不是老爺子，恐怕顧清也能像顧城那樣，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大少爺生活。不用愁吃愁穿，不用跟著父母東奔西走，更不用為了生活而讓顧崇山去騙保。

但顧清到底是過得比顧城好些，他從小有父母陪伴著長大，雖然生活苦點但至少家人團聚。而顧城，身邊只有一個爺爺，他從小就沒享受過父母的疼愛，二十多年都是孤身一人。

有的時候，就算有權有勢，高高在上。卻還是覺得孤獨空虛，無人陪伴。

「爺爺，您就在下面安息吧……我會讓你看到，顧氏如何一點一點毀掉的……」

自從老爺子去世後，顧城整個人的低氣壓已經要把身邊人給嚇死了，不過當然海若除外。

顧城的情緒愈加陰晴不定，搞得整個公司里的下屬都戰戰兢兢的，誰也不敢輕易招惹他們的顧總。就連去送個文件讓顧城簽字，都要在總裁辦公室門口躊躇半天才敢進去。

今天正好顧城不用去公司，難得能在家裡陪著海若，海若自然是開心的很。

現在他能自己扶著東西走了，也不用擔心會摔倒，這讓海若覺得這雙腿也挺好的。起碼可以想去哪就去哪，比起魚尾來說似乎有些方便，不過那也只限於陸地上。

顧城坐在客廳里辦公，陪著海若看動畫片，顧清也在樓下坐著。

正演到精彩的部分時，插播了一段新聞。海若一向對這些新聞什麼的不感興趣，所以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

突然，他聽見電視上的新聞提到了一個詞——人魚之淚?！

海若立馬停下了拿著小魚幹的手，死死盯著電視。一旁的顧清也聽到了，他有些不敢相信，這顆遺失多年的寶石終於出現了。

「6月10日，在夏威夷群島的一個小島上，一位漁民打撈到了消失已久的稀世珍寶——人魚之淚。經過專家驗證，這顆寶石確實是三十多年前，曾出現在海涅洛娃女神號上面的寶石……」

「我的，石頭……」

海若盯著電視上的人魚之淚，一雙海藍色的瞳孔隱隱泛著紫色的光芒。他的嘴裡，不停地念叨著，從他上岸到現在已經有兩個多月了，他終於看到自己的那塊石頭了。

顧城察覺到他有些不對勁，便問道：「海若?你怎麼了?什麼石頭?」

「那是我的石頭……」

電視上的女主播接著報道著這條新聞，她正在採訪一個專家，詢問這個寶石的來歷等等。

那專家說道：「我們之前都說，人魚之淚是一顆不詳的寶石。但現在，經過我們的研究，發現這顆人魚之淚其實是來自Y國一個貴族手中。這麼多年它都沒有出現過，可能是因為一直沉落在海涅洛娃女神號上……」

「不是的！那是我的……」海若指著電視上的人魚之淚，對著顧城說道：「顧城，那是我的石頭！不是什麼貴族的，他是小偷！」

海若這麼一提，顧城才想起來。之前他確實說過，要找什麼石頭的，只是當時顧城沒怎麼在意。

「據知情人透露，人魚之淚這顆稀世寶石已經被Z國的一位富商買下了，他將要在一周以後舉辦觀賞宴會，併當場拍賣這顆寶石……」

「好，我知道那是你的石頭。這樣，你聽話，一個星期之後我就帶你去參加宴會好嗎？」

「好……我要我的石頭……」

顧城不知道為什麼海若會執意認為那是自己的石頭，在他看來，海若這個沒有身份，沒有背景的人，應該不可能有這樣珍貴的寶石的。

但顧清卻是清楚的。他的老師天天在他耳邊念叨什麼人魚之淚的，他自然是知道些的。

林老教授曾經說過，人魚之淚是人魚的寶貝，曾經出現在海涅洛娃女神號上也是因為勞德伯爵，它並不屬於人類。

可為什麼，海若說那是自己的石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