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不及美人妝,水殿風來珠翠香 。

鏡中之人，眉頭微蹙，薄唇輕抿，明眸皓齒，美艷的不可方物。

盈盈一笑，燦若星辰。

付玉汐對著鏡子，不由得滿意一笑。

「玉汐，你好了沒有？只有三柱香了！」

門外忽然有人敲門，伴隨著冰冷無情卻又急切的聲音，打碎了這抹笑容。

直到看到鏡中之人再一次揚起笑容，付玉汐這才滿意的點點頭。

隨即高聲道，「莫嬤嬤，你進來吧，玉汐遇到一些小事……」

下一秒，門被大力推開，莫嬤嬤的聲音明顯帶著不耐煩，「什麼事？」

看到付玉汐的妝容，莫嬤嬤明明顯顯愣住了，但畢竟在這宮中待了三十多年，看的最多的是美人，遇到的最多的，也是美人。

深宮之中，最不缺的，還是美人。

回過神，莫嬤嬤皺眉，惡聲惡氣道，「怎的還穿著宮女的衣裳？」

付玉汐沒有說話，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

「到底怎麼了？」莫嬤嬤催促道。

「奴婢的舞衣。」付玉汐從一旁小心的打開衣服，小聲道，似乎是害怕指責，「這裡……」

莫嬤嬤倒吸一口氣，只見一道長而顯眼的裂口布在原本華美的袖口。

而三柱香之後，這件舞衣就要用上，今夜宴除夕，如果因此掃了皇上的興……怕是要人頭落地。

頓時，莫嬤嬤的臉色就變得蒼白，對著付玉汐劈頭蓋臉的一陣臭罵。

「你是怎麼做事的，這舞衣在送過來之前還是好好的，怎的才這麼一會兒功夫，就成了這個鬼樣子？若是皇上……」

「嬤嬤莫急。」付玉汐打斷她的話，「這件舞衣玉汐可以修補好，只是……這撕壞舞衣之人，可是萬萬不可姑息的。」

莫嬤嬤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不確信道，「你可以修好？」

付玉汐微微點頭，「請姑姑為玉汐準備好針線。」

現在也只能相信她了，讓綉女修補少說要一個晚上，莫嬤嬤咬咬牙，死馬當成活馬醫。

「謝謝嬤嬤。」付玉汐接過針線，又從袖中掏出一個荷包，「這是玉汐在房間發現的，玉汐覺得，很可能是弄壞舞衣之人留下的，請嬤嬤為玉汐找出。」

頓了頓，「嬤嬤什麼時候找到，玉汐的舞衣就什麼時候修好。」

暗含威脅。莫嬤嬤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接過荷包。

只瞧了一眼，見到上面的鴛鴦戲水，心裡就明白了，冷哼一聲，匆匆出了門。

付玉汐則是跪在了地上，剛才的低眉順眼，小心翼翼，了無痕跡。

唇畔揚起一抹刻薄的弧度。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房間的門就被再一次推開。

莫嬤嬤走進來，後面是一個美艷的女子，只是此時此刻衣冠不整，面色驚惶

。

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一絲絲的嫉妒。

那雙美麗的眼睛明晃晃的瞪著付玉汐，就像看著仇人。

如果不是被綁的死死的，口中也被塞了布條，只怕此時此刻早就撲上前，抓花付玉汐的臉了。。

「找出來了，就是這小賤蹄子做的好事！」莫嬤嬤的臉上滿是厭惡。

付玉汐氣定神閑的坐在梳妝鏡，聞言挑挑眉，面有驚訝，「紅袖，怎的是你？」

只可惜紅袖此時嘴裡塞著布條，是無法應答她的。

對上紅袖想要殺人的目光，付玉汐露出一抹笑容，對著莫嬤嬤道，「嬤嬤此時揭穿了她，就不擔心兩柱香之後的宴會，這位妹妹出什麼岔子麼？」

「又不是沒有替補舞女。」莫嬤嬤人到中年，也沒有什麼好避諱的了，當即開門見山，「何況不是你說的，什麼時候找到，舞衣就什麼時候修補好嗎？現在人，嬤嬤給你找出來了，這舞衣……」

付玉汐聞言忍不住以手掩唇，輕笑，「已經修補好了，請嬤嬤查看，不過……對於紅袖妹妹，不知嬤嬤有何打算？」

莫嬤嬤拿起舞衣，仔細打量，見不會輕易被看出裂口，這才重新開口，卻是不確定的語氣「這……」

「嬤嬤要是拿不定主意，不妨聽玉汐一言。」付玉汐的眼睛饒有興趣的來回打量著紅袖，故作嚴厲道，「這奴婢，今日能弄壞除夕夜的舞衣，明日指不定會鬧出什麼大事呢……倒不如送往掖庭，砍斷手腳，拔掉舌頭！」

紅袖的臉色變得慘白，一個勁的搖頭，口中發出嗚嗚求饒的聲音。

莫嬤嬤眼中居然有了笑意，順著付玉汐的話接下去，「好，那就按你說的辦。」

「嬤嬤別急。」付玉汐又笑了，「但是這樣的處罰，對於一個姑娘實在是太重了，這樣吧，就送她去雜役房，住上幾日，如何？」

舞女的臉色這才正常一點。

「嬤嬤可否讓玉汐單獨說幾句話？」

莫嬤嬤聽了，也沒說什麼，只是冷笑一聲，隨即走出去，看似不管屋子裡的兩個人。

付玉汐站起身，輕柔的拿開舞女口中的布條，疑惑道，「紅袖，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眼前的人歪著頭，看起來十分不解。

舞女見此，咬牙切齒，一臉怨恨，「若不是你，這主舞的位置就是我的！」

「哦——」付玉汐意味深長的咬唇笑道，「原來是因為嫉妒啊……那你，知道我為什麼放過你嗎？」

不待舞女回答，付玉汐媚惑一笑，風情萬種，對著看呆了的舞女道，「因為……你比不上我啊！」

付玉汐眼波流轉，一片水光瀲灧，風情萬種，嘴裡吐出來的確實最殘忍的話。

「你長得沒有我漂亮，舞也沒有我跳的好，心機也不怎麼深沉，自認為設計到了別人……」明明不屑到了極點，卻擺出一副惋惜的模樣，「結果竹籃打水一場空，所以，看到這樣一無是處的你，真是讓人可憐啊……」

說完眼疾手快的將布條塞回舞女的嘴裡，堵住那些將要出口的話。

「所以啊，我呢，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人，就一時心軟，放過你了。」

看到付玉汐臉上那抹純良無害的笑容，紅袖氣的直哆嗦。

付玉汐想了想，又湊近她的耳畔，輕聲道，「對了……你還不知道雜役房是什麼地方吧？」

看到舞女明顯迷茫的眼神，付玉汐心裡冷笑，既然敢做出這些事情，那麼就要承擔被發現的風險！

心裡惡毒，面上的笑容卻越發燦爛，就彷彿被取悅到，不等紅袖回應，自顧自的說了下去。

雖說紅袖也沒有辦法回應。

「那裡啊，又很多上了年紀的老太監，而且，你知道對食嗎？」

「聽說那些老太監，很喜歡年輕漂亮的女子呢。」

「你覺得，一個被糟蹋的舞女，還能夠回到樂館嗎？」

紅袖似乎被嚇到了，整個人都在顫抖，哭了起來，發出低低的嗚嗚聲。

「別哭，我可是最見不得女孩子哭了。」付玉汐溫柔的為她抹去淚水，「可是……壞孩子總是要受到懲罰的……所以，哭，也沒有用哦。」

「祝你好運。」付玉汐咯咯的笑起來，「嬤嬤，

進來吧。」

莫嬤嬤推門而入，看到付玉汐想她點頭示意後，毫不遲疑的讓人把舞女帶下去。

付玉汐轉身，背對著所有人，心情大好的拿起那件華美異常的舞衣。

對上紅袖被拖出去時夾雜著滔天恨意的眼神，不在意的、輕輕的，彎起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