鈞瓷01
小說: 【古玩】卧底是個辛苦活兒 作者:榕语 字數:2173 更新時間:2019-09-23 04:55:20
雷雨夜,邶城西郊。
九曲十八彎的盤山公路上,一輛沒有牌照的五菱宏光亮著在豪雨中只剩微弱燈光的大燈,絲毫不顧及安全地一再加速,加速,亡命地賓士在危險的盤山公路上。
急切地彷彿想要快點,再快點地逃離這個邶城這座城市。
漆黑如墨的夜晚,豪雨和狂風都沒能阻止車上幾人的這種急切心理。
「快點,再快點!」
「大哥,不能再快了,會出事的!」
「他們馬上就會追上來,到時候我們誰都逃不掉了!再快,快!「
似乎是為了迴響他們的話,五菱上到半山腰的時候,一輛銀色的大切基諾如同一道閃電呼嘯著撕開黑夜,迎著狂風豪雨,絲毫不見減速地衝上了盤山公路。
大切的目標正是五菱。
掌控銀色大切的男人,劍眉入鬢,臉型有如刀削斧鑿的硬朗。他的臉上,帶著追逐獵物的快意和冷血的獰笑。
絲毫不被黑夜和豪雨影響,在他的手中,大切如同一尾靈活的鯊魚在公路上暢快地行動自如。
似乎還是嫌追逐的速度太慢,他穩穩地踩下油門,引擎的動力瞬間灌注到整個車身,速度接近錶盤的終點,幾乎是以可見的速度在接近著五菱宏光。
男人狂飆的慾望得到了滿足,可卻苦了跟在後面的兩輛普通SUV里的手下,沒有男人的技術所以不敢開得太快,同時卻又在擔心著男人單槍匹馬就算追上了也幹不過人家人多,於是只好心驚膽戰加速加速,希望能追上已經飆車飆成神經病的男人。
很快,五菱宏光翻過了這座山,開始了下坡。雨夜裡的下坡比上坡還要兇險萬分,是要快還是要命,車上的眾人都已經不敢出聲,司機全神貫注地抓著方向盤,生怕看錯一絲就撞上山道護欄。
「來了!」
後視鏡中出現一道銀光,是大切已經如同鬼魅般緊緊追至了五菱宏光的身後。
激烈地追逐中,男人居然還能騰出手來,慢條斯理地撥通了一個電話。
電話響起的時候,五菱車上的人俱是一抖,剛才被叫做「大哥」的人哆哆嗦嗦地接起,聲音裡帶著難以抑制地顫抖:「傅、傅、傅老、老闆,你放過、過、過我們、吧!「
被尊稱為「傅老闆」的傅時七盯著幾乎只在一個車身間距前的破五菱,笑得囂張,嘴唇無聲地說出兩個字:「垃圾。」
緊接著,他出聲說話:「減速,下山,靠邊停下。」
五菱宏光卻沒有按他說的做,反而油門一踩,拉開了跟大切的距離。
「想找死,我就送你們上路。」
大切穩穩地提速,在下一個彎道追上五菱,下一瞬間,大切狠狠地親吻了五菱。
「砰」的一聲響,五菱不受控制地撞上護欄,整個車貼著護欄擦出亮眼的火花,在黑夜中異常醒目。整整開了有將近五百米,司機才將車子控制住,車上的人小命差點交代在這,嚇得不輕。
傅時七真是個不要命的主!
「我們停,停……」
五菱最終選擇減速,停在了山下。而大切,穩穩地停在了五菱車後,兩車間的間隙已經不到一拳,若是沒有控制好,大切又能把五菱撞上天。
從五菱上下來三個民工模樣的人,開車的已經走路趔趄,趴在護欄上吐的昏天黑地,剩下的兩個也沒有好到那裡去,也是走路晃蕩,險些跪倒在地上。
傅時七停下車準備出去才看到外面可以稱之為「傾盆」的豪雨,思索了一會兒抽出放在車裡已經積灰許久的黑色摺疊傘。
上身似乎是出發得急只簡單套了件普通黑T,露出兩臂緊實有力的肌肉,下身是軍綠的工裝褲配上Dr.Martens的黑色馬丁靴,顯得整個人狂野又幹練,透露出一股子不羈的味道。
可偏偏,他又撐了把英倫紳士風的黑傘,讓這一切都變得不再協調。
可惜,沒人在意他是不是協調。
確實,雨太大了,大到這大概是邶城有史以來最大的雨。
傅時七走到「大哥」面前,伸手按住他的肩膀,還沒用力人就已經軟倒下去,雨水肆無忌憚地打在他的臉上,幾乎沖刷掉了他的所有表情。
「傅老闆,我把錢退給你,你放我們走好不好?」
「退錢?!你砸了我的招牌,在我眼皮子底下給我玩偷梁換柱,你可真能耐呀!」
「我我我,我不是有意的,是、是、是那個人說,可以以假亂真,我才答應跟他合作的。」
「我的買家回來找我,說我親眼確認過的鈞瓷是贗品。告訴我,誰幫你換的?!你說了,我就放你一馬。」
「我說,我說,是你手下、那個、那個高仲岩。」
高仲岩。
傅時七臉上掠過一絲驚愕,復又歸於平靜,下一秒黑色的馬丁靴就狠狠地踩在了「大哥」的臉上,鮮血從他的嘴角流下,「我憑什麼相信你?」
「你太相信他,他是造假的高手,我們都知道,他偶爾會拿出來點東西。他手藝夠高,一般的專家根本看不出來,只是這次不知怎麼……」
也不曉得是哪個幫那個棒槌煤老闆看了貨,還咬死是贗品,真是走多夜路撞見了鬼。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已經由不得傅時七不信。高仲岩是他手下專攻瓷器鑒定的,同時也有一手仿製古瓷的好手藝。
只是這次,他膽子大到敢蒙自己的老大了。
回望一眼黑黢黢的山,傅時七敏銳地看到了車大燈的光,那是他的夥計,也有那個他最信任的左膀右臂——高仲岩。
「這件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把錢退回來,給你們三分鐘,滾出我的視線。以後別讓我在邶城看到你們。」
「好好好……」
幾乎是立刻,三人相互攙扶著回到破五菱上,什麼也顧不得的落荒而逃。
五菱的影子消失在黑夜裡,幾乎只是前後腳,本該緊隨大切之後的普通SUV終於趕到他們的老大面前。
下車最快的正是高仲岩,他四十來歲,瘦高的個子,一身精緻的西裝,戴著似乎是學者標配的金屬框眼睛,問的第一句就是:」時七,怎麼停在這了?「
傅時七滿含深意地凝視高仲岩的眼睛,沒有看出任何不該有的情緒,比如慶幸、僥倖、放鬆,都沒有。只有一臉關切的緊張。
他該說演得真好,還是該說有人在我面前誣陷你?
「拋錨,」傅時七解釋,隨即招呼已經下車的夥計,「大寶,打電話叫拖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