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伴隨著一陣「叮玲鐺琅」的清脆鎖鏈聲，滿身傷痕的花卿洛雙手上的束縛終於被打開，她從雷罰台上飄落，身姿輕盈得像一隻隕落的蝴蝶。

落地時花卿洛沒有站穩，跌坐在地上，一陣咳嗽，嘴邊溢出了血。她臉色已經十分蒼白，好像久病不愈的患者，生命的氣息極其微弱。

「花卿洛，這才一道雷，你就承受不住了？」

遠在看台上的雷罰之神——平瑤，洪亮的聲音直直地貫穿花卿洛脆弱的耳膜。手中的寶器「滋滋——」地發出聲音，法器旁散不去的是肉眼可見的紫光。

平瑤是一絲不苟的掌管天罰的神，和別的仙家都沒有往來，千千萬萬年，他已經見證了無數仙的隕落。

這天雷劈的不是肉體，而是元神，可是元神受創以後，身體也會受到影響。

花卿洛用手背抹去嘴角的血跡，看了一眼那點觸目驚心的殷紅，說道：「傾洛惶恐……可是，卿洛修為尚淺，這第二道雷劈下去，恐怕再難維持人形，十道天雷若是都受了，魂飛魄散定是必然。」

花卿洛原本是仙帝冥奚栽種在庭院中的一棵桃樹上的桃花，日夜受仙氣和天界靈氣的熏陶，這便成了型。成型以後成天四處玩，把天界逛了個遍，又悄悄隨著一位仙下了凡，這前前後後，到如今被罰，也不過幾百年罷了。

平瑤沉默了片刻，知道她說的話並非不無道理，可是規矩就是規矩，即使她罪不至死，這十道天雷的懲罰也是天規里明明白白地寫著的要受的。

「卿洛……卿洛不能就這樣魂飛魄散，仙君……請容許我入輪迴。」花卿洛顫顫巍巍地從地上站起來，沖平瑤作了個揖。

平瑤的心臟狠狠地顫動了一下，臉上竟然有些不忍：「花卿洛，你可知道，貶入輪迴還不如老老實實受這十道天雷？這天雷，你信念堅定些不是忍不過來，以後照舊是個世人羨慕的仙。一旦入了輪迴，生生死死，顛沛流離，……」

「知道，」花卿洛苦笑著打斷平瑤的話。

她不是受不了雷罰之苦，她受不了的是相思之苦。十年前她就說過狠話，縱然要她粉身碎骨，她也要不會隨雷神回去天界領罰受禁。

是白黎好聲好氣地勸了她好久，叫她回去。

「不和你耳鬢磨絲，日夜相守也沒有關係，我希望你好好活著。」

他溫柔的話語猶在耳畔，只是，是她不堅定了，她怕她過得生不如死。

入了輪迴以後，就和地界的生靈一樣，生，度過有限的生命，再死，再生……靈魂本沒有形態，每一世都是不同的生靈，外貌與前世不同，性格與前世不同……

能活多長也是未知數。

地界的人為什麼總想成仙？因為可以免了輪迴之苦，可以長生不老。

妖為什麼要修仙？妖界混亂不堪，弱肉強食，能長生卻不能保證自己什麼時候就被強者消滅，而得道成仙以後，冥界那邊的生死簿就不會再寫上你的名字和信息。

「也罷……那你隨我去冥界吧。」平瑤無奈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