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少年名叫念笙，是花卿洛的大女兒白沐晴的孩子，比白桓還大上幾歲，因為他父親是人，所以算是半妖，妖力和修為都會比同齡的孩子要弱一些。

或許正是如此，他才比別的孩子更努力，為的就是誰再叫他「沒爹的狐狸」的的時候，他好有資本把他揍一頓。

余婧點點頭，想到他們都還是孩子，讓他陪著白桓玩還更好些，不然這孩子要是感到寂寞了再出去亂跑，聽到些風言風語那可就不妙了。而且念笙比同齡人早熟得多，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他心裡自有明鏡。讓他來陪白桓，余婧也算是放心。

余婧出了房，窗外飄起了小雪，白桓趴在窗邊看著雪，想到：難道是因為我偷喝娘親釀的酒，娘親才不帶我出去玩麼？

雖然他喝了兩口——偷喝的時候沒忍住——但是娘親應該沒有發現才對。

難道是因為他練字習法不認真，夫子在娘親那邊說了他的壞話？

白桓癟了癟嘴，連念笙走過來也沒發現，念笙側頭看他，白桓的白髮就像不染一塵的雪，皮膚雖然白可是也有血色——不過，雖然他們是雪狐一族，原型的毛髮都是白的，在化為人形的時候也會化成黑髮，他這樣的白髮還只是個例。

白桓轉身，走到低矮的木桌前盤腿坐下，木桌下墊著毯子，高度是花卿洛特意遷就他差人製造的。只見白桓攤開桌前的白紙，拿起硯台和墨，倒了點兒水，研磨起墨來。

墨汁濺了些許在白白嫩嫩的手上，他撓了撓臉，又沾在了臉上，活脫脫一個小花貓。

念笙微微一笑，也盤腿坐在他對面，道：「小白，今天太陽從西邊兒出來了？你竟然開始主動練字。」

白桓望瞭望窗外陰沉沉的天，一片無際的灰白，道：「今兒沒出太陽……咳咳，念笙，你得叫我九叔叔——真是的，沒大沒小的。」

看完天，他又低頭在歪歪扭扭的「花」字旁邊寫了個「卿」字，不過卿字筆畫太多，他一寫出來比花字還大了兩倍。

念笙還是笑，心說這小傢伙十歲還跟三歲似的，個子不見長，心智也不見長。

他看著白桓寫的花卿洛三個字，突然想起自己被派遣來的原因，心裡突然更不是滋味，就像被野貓抓撓似的，又癢又痛 ——以後，宮外那些小屁孩會不會也叫他沒娘的狐狸呢？

念笙沒有說話，想著，真希望這件事可以瞞他一輩子。

雖然他明知不可能，余婧也知道，狐王也知道，可是他們都選擇了隱瞞。

白桓寫完，又在旁邊歪歪扭扭地畫起來小人，念笙說：「你畫的是奶奶麼？」

「不是，」白桓頭也沒抬，將小人的身體塗成黑色，「是昨天遇到的一個大哥哥，長得好好看。」

「是嗎……那怎麼和你上次畫的奶奶一模一樣？」

「不一樣！你……你瞎說」白桓生氣地瞪了念笙一眼，跑到櫃子那兒翻箱倒櫃地掏出一疊紙，又邁著小腿跑過來，攤開紙，努力努嘴：「你看，不一樣。」

念笙一看，又樂了——不知道他從哪兒找來的粉色的顏料，把小人身體的部分塗成了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