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婧姨，宮裡誰死了？」 白桓歪了歪頭，眼睛直往靈堂裡面瞟，裡面傳出了悲戚的樂器聲，黑衣男子稍微轉了個身，可以勉強看清他的側顏。

那正是他爹，只見他目光無神，好像被生生掏去了靈魂的行屍走肉，行動僵硬，與往日里的他判若兩人。

余婧捂住了他的眼睛，不準他再看了，抱著白桓就往他的寢宮走，腳下步子急促。

「我也不知道……不知道誰死了，你就好好在屋子裡呆著，這幾天都不用去上學了，你……你想玩什麼跟婧姨說，婧姨去給你找。」

誰死了，婧姨也不跟他說，娘親去哪兒了，婧姨也不跟他說，白桓是喜歡問東問西的性子，被她這麼一敷衍，反而來了好奇心。

余婧走的急，幾個趔趄險些摔倒，白桓說：「婧姨，我自己走吧，我長大了，可以自己走了。」

余婧把白桓放下，眼裡的兩行淚終於傾瀉而下。

十年前天雷劈下來的時候，她和花卿洛就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已經瞞不住了。那時候還是她親手為白桓接生，整個寢殿忽然閃起一道白光，滾滾的雷聲震耳欲聾，好像要將花卿洛吞噬，要將她劈得粉身碎骨才罷休似的。

這麼多年，她和花卿洛義結金蘭，早已將彼此看作親姐妹，花卿洛這番去了，她就是白桓的第二個娘。

他說他長大了，一句話像千千萬萬根針扎在她心上——在余婧心裡，他依舊還是個孩子，貪玩又愚笨，可就是這樣一個孩子，年僅十歲就與他最愛的娘親天人兩隔。

白桓慌張地拿袖子去給余婧擦眼淚，不知道為什麼她看起來這麼難過。余婧半蹲著，凝視著白桓的臉，柔荑輕輕撫了上去，大拇指在他額前的三撇桃紅上摩挲著，讓余婧又想起花卿洛的臉來。

九個孩子裡面，就屬他和花卿洛最像，額前有標記，身上有淺淺、甜甜的桃花香。

余婧覺得自己不能在孩子面前失態，可是眼淚不受她的控制，她說：「九殿下，你長大了，是個男子漢了，所以要記好婧姨和娘都說過的話，知道了嗎？」

那，娘親到底什麼時候回來呢？

白桓點了點頭，迷迷糊糊地，不知道余婧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等她牽著白桓回了寢宮，又令人給白桓做了些菜端上來——不知道為什麼，全是素食，白桓本來想抱怨，可看著余婧一副委委屈屈心裡有話的樣子，就什麼也問不出口，吃東西也沒有胃口。

稍微晚些的時候，一個十三歲左右的少年抱著一沓書來了，少年比白桓高得多，也穿著素衣，頭上戴著和他一樣的尖角白布。

「小公子。」

余婧和少年目光相接，少年頷首道：「我娘叫我來陪著白桓。」

少年長得也很英俊，雖然年紀還很輕，可已經在臉上展現出了美貌——準確來說，隸屬他們狐妖一族的沒有長得丑的，畢竟狐妖靠美貌來施展魅惑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