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軍多數早已前去支援邊防軍，一部分則隨公孫烈被殲滅。

而邊防軍雖死命守關仍遭敵軍破關而被絞殺盡凈。

馬太尉之子早已率領其父生前所掌控的茂國大多數地方軍投靠慶國。

三軍幾乎盡失，公孫雲汲也無力回天，獨自守一宮一城，望一月一川，潸然淚下。

「你不該殺了贏初！」公孫雲汲憤恨地說，她已經知道鬼七律森森然站在身後。

鬼七律乖戾地咯咯笑。

贏初是茂國唯一忠心耿耿的武士，公孫雲汲放心地將王城兵權交付給他，他從來沒有令高貴的公主失望過。如果再給多一點時間，公孫雲汲絕不會縱容小人將茂國搞得分崩離析！

後面一隻陰暗的手攔腰就要將公孫雲汲抱住，立刻就被一掌打下。

公孫雲汲轉身斥道：

「你以後休想碰我！」

「就算有百萬大軍來襲，我定不會讓一人踏入王城半步。」鬼七律發出戾笑聲。

「我不會指望你了。從此以後再也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不然我就殺了你，替我的臣民報仇！」公孫雲汲咬牙道。

「你還不明白。」

鬼七律貼上公孫雲汲的臉，詭異至極地繼續說：

「我就好心告訴你。茂國曆來繼承王位之人都要以血祭神明，而獲得非人的力量，這就是為什麼茂國貧弱，敵兵進犯，茂王出征必大獲全勝，使茂國百姓安居數百年之久。全都是因為我賜給你祖先、你父親、你兄長力量！凡人既得了我六道鬼修羅之力，必倒噬其壽，這就是代價，也就是你們認為的詛咒！」

公孫雲汲不可置信地睜大深邃的瞳孔，盯著鬼七律如利刃的鷹眼。

她無法相信，祖先虔誠信奉的神明竟然是一隻兇殘的惡鬼！

「在遇到初代茂王之前，我被一群比我更狠的自以為是的聖人打敗，剝去我的外道之力，從此我只能在幽暗的血池裡接受你們愚蠢的祭品！」

「數百年的寂寞與寒冷，當我看見你，就喜歡上你，抓住你伸進池中的手，便與你結下修羅契，意味著我死你必死！

我不再要新王的血誓，我只要你作為活祭品，再使我脫離血池，從此你我命理相連，彼此永遠也不能分離，你便是我六道鬼修羅永恆的新娘！哈哈哈！」

公孫雲汲一個巴掌扇過去，唾道：

「做夢吧你！」

鬼七律咧嘴，露出尖牙嘶嘶地吠，表示不滿。

「從七律身上滾開！」公孫雲汲一臉無懼地直視面前的東西。

「我和她同體共生。

你是祭品，她是容器。

除非她吃掉我，要麼我吞下她。

控制權只屬於一個首領，力量只集中於一個中心。

而她永遠無法戰勝我！」

七律又戾聲笑起來。

公孫雲汲不寒而慄，她在乎七律的性命，若真如這鬼所說，七律將來該怎麼辦？

唯一的辦法就是去找所有可能的辦法。

公孫雲汲皺眉道：

「你趕快讓七律回來！」

「很快你會希望我出現，到時候你就會知道我比那個膽小鬼更有用！」鬼七律最後戾聲笑著，笑容便漸漸凝聚，陷入閉目沉思的樣子。

公孫雲汲憂心地扶著七律的雙臂，直至七律惶惶然如夢蘇醒。

「剛剛不小心打了個盹。」七律揉著眼睛，疲倦地呢喃道。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公孫雲汲幾乎喜出望外，她暫時放下為國家的悲痛而將七律的回歸視如珍寶。

「我做了個好長的夢，我這是睡了多久，我還要去找師傅！」七律轉身迷迷糊糊就要走，走不至兩步被公孫雲汲拉回來。

「怎麼拉我？」七律不解地問。

「你忘了，你說過的話？」公孫雲汲輕聲提醒。

七律低下頭，做了一番沉思，才恍然道：

「哦師傅說茂國完了！敵軍明早就要圍攻王城了！你跟我們一起逃吧！」

「對，我們一起逃。不過，我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公孫雲汲婉然笑道。

她本來已經打定主意就此殉國一了了之。她若要死，那鬼必不會任她去死，若信那鬼話真要獨自抗衡十萬大軍，七律也就白白陷入敵軍包圍，豈不害人害己？

而後，七律緊跟公孫雲汲後頭，進入魏巍九層高塔，天下的典籍幾乎應有盡有。

第九層鎖著茂國秘史，公孫雲汲全身心投入尋找有用的史冊。

她翻到了關於初代茂王的史記，上面說初代茂王以無人能敵的身手拯救幾個村莊脫離暴政和匪兵的侵害，從廢墟中興建茂國。

僅是幾個故事並沒有公孫雲汲想要的東西。

無意中，在滿布灰塵的書架間碰跌一本破爛不堪的史錄。

公孫雲汲從來沒有見過，一一翻來，真有講祖先供奉鬼神一事：

儲君滴血而盟，鬼神現於淵，能御大敵，能捍大災......

忌閨閣之女近前，至大不敬，立當戮之......

公孫雲汲心中一驚，父兄在時，她是從來不知道未嫁的女子不能去血池前，不然已是違背祖訓。

再細看，曾經發生了此事：

王之新婦......臨於淵池，數夜未出，王尋之，無端暴斃，則新婦不見蹤影......

再看下去竟沒有了，寥寥幾個字令公孫雲汲眉頭一皺。

由此推測，那惡鬼還是個色鬼，那新婦一定就是惡鬼拉進池中也說不定，又殺死了茂王。那七律和惡鬼融為一體，豈不是時時有危險？然而惡鬼為什麼不殺了七律像殺了茂王呢？依鬼的本性，絕不會善良到放過一個活口。惡鬼既然說要找個容器作為軀殼，也就還有一種可能：惡鬼進到七律體內，卻殺不了七律，只得暫且兩人共用一體！

公孫雲汲思忖著，已經把這本古冊翻完了，偶然摸到底封比封面厚了一層，揭開來看，竟是一張用古老文字寫的神秘符文！

是誰將這暗藏在此處？難道也是此書的作者嗎？

公孫雲汲猜疑間，後背被人拍了下，驚得她轉過身來。

「別怕，是我啊！」七律兩手揮舞著。

「不會出聲？」公孫雲汲有些惱，害得她心口一跳一跳的。

「我本來不想打擾了，發現你都看完了，所以想問問你什麼時候結束啊？」七律無辜地低下頭。

「已經好了。」公孫雲汲將符文藏進衣袋裡，摸摸七律的腦袋，便拉七律出了九層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