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米亞對樓下這種恩恩愛愛的家庭氛圍格格不入，這是她的房子，凱特琳是……是她希米亞的愛人。

唔，雖然在這個世界裡是曾經的愛人，但是，但是！但是希米亞為什麼要為這種她完全沒有經歷過的「歷史」而買單？

希米亞扔開窗簾，三兩步退開窗戶，不忍再看下去了。深深的嫉妒火燒得她胸腔裡頭空蕩盪的，一口氣咽下去都聽不到個響。

她的嘴角還叼著煙，滿地的煙頭和飄起的煙縷都熏著她的眼睛，大口吞進去的灰色氣體灼燒著她的五臟六腑，生疼的凌冽一再提醒她這是真實的世界。

——凱特琳真實的不再屬於她了。

她跌坐到椅子上甩著腦袋試圖把剛剛刺眼的一幕丟開，負面情緒卻像海水一樣，無孔不入地淹沒了她。

像是被伏地魔的魂器桎梏著，那些陰暗的、負面的玩意兒一點兒也不想放開她。他們在她腦海里喧囂著，叫嚷著，雄赳赳氣昂昂地攻陷著她的理智。

「你看……她離開了你才得到真正的福祉。」希米亞-里德爾說。（注1）

「我一直很喜歡小孩，我愛我的孩子們。」凱特琳-里德爾摟著兄妹，親了親他們的臉頰。

「你試圖控制我，我不是你的所有物！你留住我只是想要炫耀——我再也受不了你了！」還比較年輕的凱特琳-里德爾對著希米亞怒吼著撕碎了他們的婚紗照。

「你看，她是愛我的，我才能帶著她福祉。」那個黑頭髮高個子的男人-里德爾摟住凱特琳的肩膀，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個吻，揚起眉挑釁地望著希米亞。

「你這個失敗者。」

里德爾們說。

希米亞昏昏沉沉地睡去，又冷汗淋漓地醒來。她的衣服都被自己的冷汗濕透了。

天已經暗下來了，半拉著的窗簾外頭透不進什麼光，只有牆上的壁燈還亮著。

她抹了一把臉，把自己從噩夢中掙扎出來，然後把那些糟糕的、摧毀人意志的想法拉到腦後，滿手的液體不知是汗還是淚。

房間裡頭瀰漫著嗆人的煙味，滿地的煙頭燒穿了昂貴的羊毛地毯，留下一個個嗬人的疤痕，再也去不掉，想要地毯還能用，就只能把那塊燒掉的地方裁減掉。

窗外沒有聲音了，靜得好像遠方有鹿群跑過溪澗石泮的聲音都聽得見。

希米亞掙扎著坐起來，又倚著牆把窗戶打開，又把房間里的自動掃地機開了，又跌回躺椅上。

他走了。她想。

好像他來，他走，這棟房子都沒有任何變化。但希米亞知道，她的心境完全變了。

她想回家，回到那個有自己完全存在過痕跡的家，那裡有自己的愛人，而不是要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心愛的姑娘笑著福祉地和一個男人擁抱接吻。

這真是，真實世界裡的噩夢！

已經到飯點了，安娜的身影從頭頂上打出來，和和氣氣地告訴她該吃晚餐了。

這個AI平時不怎麼頂事，這個時候的情商突然爆表，一點兒也沒提下午的事情，好像她只是體力不支身體不好睡了一個漫長的午覺，醒來就當無事發生過。

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墮落了啊，希米亞，她自嘲了一句，你已經可憐到了要AI來同情你的地步了。

晚餐很豐富，有土豆濃湯還有為了照顧病人煮得爛爛的豬肉，還有特意切成了小塊的牛排。

凱特琳坐在餐桌邊，和往常一樣吃著不含沙拉醬的沙拉。

一切都和往常的幾天一樣，只是旁邊少了孩子的吵鬧。

但希米亞知道，從下午那刻起，一切都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