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知道自己現在的情況的確不太好，可能是年長了十幾年的栗秀無論從身形外貌還是周身的氣場都有了滄海桑田的變化，希米亞面對這樣的栗秀沒有起太多的抵觸和戲謔的調侃。

也可能是現在的栗秀更優秀可靠，不知不覺中就取得了希米亞的信任，讓她自覺對他說出了一切。

這很危險，但她必須有人能夠幫助她。

簡單地梳理完，情況比想像中好很多。

而今天看上去，凱特琳的情況，比往年他任何一次見到她時的情況都還要好。

果然啊，她們互相是彼此的解藥，哪怕隔了數十年的光陰和另一人不曾經歷過的過往。

午餐很豐盛，或許是得知情況良好，藥物也更換了一些，希米亞胃口大開，吃了不少。飫甘饜肥後，希米亞按著最近的生物鐘去午休了。

栗秀小口喝著咖啡，在午後的小書房裡，翻看著上午的文件。

凱特琳站在門口望著他，欲言又止。

栗秀有些頭痛。

前幾天他看到凱特琳這樣神情的時候，做足了心理準備，沒想到她上來就是一個巨型包裹「咚」地砸過來，太驚喜了，砸暈了都沒懵逼過來。

而今天，她滿臉和前幾天別無二致的表情，栗秀本來覺得有希望的心情，又緊緊地綳了起來。

喝完半杯咖啡後，凱特琳似乎還在整理語言，栗秀想著，早死早超生吧，便置下手裡的東西，扶了扶眼鏡，開口道：「什麼事呀，眉頭再糾，皺紋深了可就不好看啦。」

凱特琳見栗秀又看穿了自己，倒也鬆了口氣。

她拉開他身前的椅子，跟他隔著書桌相望著。

組織了半天的語言，此時也不知道如何開口，只能把這些天的所見所聞一一講出來，再試圖從自己的講述中找到邏輯。

「我總覺得……她好像經常在屋子裡找什麼東西。或者說她看見了一些……我們看不見的東西。但那個，似乎和我不能共存，有時候她看到我好像還恍惚了一些，然後慌張地回頭，像是去找什麼，最後卻什麼也沒有找到。」

凱特琳的手指擱在桌面上，一根一根糾纏在一起，像是她此時積慮過多的心事。

「我開始以為是我多想了，直到安娜也發現了這一點，還給我看了一些……我還沒有到這裡時的監控錄像帶。」

她說著叫出了安娜，把那些錄像放了出來。

窗簾拉上了，明亮的廳室一下子昏暗了不少。雪白的牆面又一次被充當了臨時的放映廳。

隨著畫面的進展，栗秀的眉頭越皺越緊，他飛快地翻閱著手裡的表，還有上午記錄的東西，以及前幾天希米亞說的事情。

是了……她說過的……

「我之前……那樣……是因為會出現一些幻覺，我能看到她在我身邊……」

希米亞說。

監控錄像上，希米亞對著空無一人的茶室，臉上卻洋溢著福祉的微笑。

「凱西，你真好看。」她伸著手往前，小心翼翼的樣子像是去觸碰一隻容易被驚擾的蝴蝶。

她端著空空的盤子，手上卻像是拿著東西，嘴裡做著咀嚼的動作：「你做得很有進步啊……黃桃酥很好吃，但我更喜歡抹茶味的。」

她從空無一物的桌上端起一個不存在的杯子，喝了一口沉滿灰塵的茶，神情卻的確是在品味著的。

畫面換了，但情景還是沒有換。

空無一人的室內，希米亞卻是溫情款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