攜穹殿內，空氣中凝重而壓抑的氣氛在不斷擴大，逐漸波及到每一個人身上，酌辰面色陰鬱，狠戾的雙眼死死盯著跪爬在地上的人，媚染似乎也感受到了魔帝能殺死人的眼神，蜷在地上不停瑟縮著。

魔帝並未下令對她用刑，不過是收押了兩日，也是她太過於心高氣傲，便生生把自己折騰成了這幅狼狽模樣。

酌辰蹙眉，卻是更加不耐。

「不是不老實哭著喊著要見孤嗎，你到底還有什麼話要說。」

媚染這才想起，的確是她鬧著要見魔帝的，可她原本是想憑著服侍魔帝多年而剩下的那麼一點點情分求個饒的。卻沒想到左右護法都在魔帝這裡議事，且魔帝滿臉不耐…甚至已動了殺意。

她到現在還是想不通，這到底是為什麼……

原本在去伺候了那個將軍之後，她也已經死了心了，卻沒想到魔帝還肯將她召回攜穹殿伺候，既然魔帝還肯將她放在身邊…她想，男人不過愛一張皮，伺候過人又能怎樣，好皮相就是有用的……於是她邀寵的心思不僅沒滅，反倒是燃的更加厲害……

可是接連兩次夜半陪侍，無論她衣裳多麼松垮、髮髻多麼鬆散…甚至奉茶時指尖艷紅的蔻丹都伸到了魔帝眼皮子底下……魔帝竟絲毫不為所動。

她倒也不傻，不敢對著魔帝使那些下三濫的招數，幹著急了幾日，還沒等想出什麼好辦法就被魔帝一句話關押起來。

她心裡想的好好地，在牢獄裡的幾日已經讓她身型消瘦面色憔悴，有些男人就喜歡這般的我見猶憐，若是她能可憐巴巴的沖著魔帝哀求幾聲，再數一數相伴的這麼些年，卑微的求上一求，只要魔帝還留她就好，這樣一來，即便是再鐵石心腸的男人想必也不說什麼拒絕的話。

現在真到了攜穹殿，她才驚覺自己撿錯了時候來求，魔帝有多看重公務，她服侍了幾千年都不敢在深夜勸魔帝早些休息。而魔帝現在正在同左右護法議事，她此刻來求情，只怕是火上澆油。

一時語塞，她在魔帝愈發狠戾的目光中顫慄著，不知不覺就出了一頭冷汗。

「人家是來認錯求饒的，魔帝這般態度，誰還敢再開口。」

清冷的聲音帶著嘲諷的意味從身後傳來，媚染懼意佔了上風的一雙杏眼頓時變得怨毒至極，她纖長的手指死死攥住了自己的衣裳，直把那布料抓出一道道褶皺。

魔尊不知何時倚在了攜穹殿的門口，帶了絲冷笑看著裡面的一場鬧劇。

挽清原本還擔憂魔帝處置了媚染後，會不會也遷怒到她們身上，這下倒是安心了，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當著魔尊的面，魔帝再大的火氣也得憋回去。

於是挽清不再規矩站著縮小自己的存在感，反倒是大膽的偏頭看了眼左護法赤沐，發現左護法沒和她眼神接上，當即悄悄伸手在他胳膊上狠狠掐了下去……赤沐低頭看了眼一臉得意的挽清，勉強控制住自己想變得猙獰扭曲的面孔。

「來人——」

兩個偷偷打鬧的護法被魔帝喊出的一嗓子嚇了一跳，匆匆忙忙收了手繼續當筆直的木棍子。

卻聽魔帝下一刻說，「將侍婢媚染打入火獄，至死不得出。」

攜穹殿的規矩，侍衛不得入內，於是赤沐與挽清一同將癱坐在地上嚇得失了神的人拖出了攜穹殿。挽清對她本就不喜，不過是個婢女，卻仗著能時時在魔帝跟前服侍就驕矜的好像成了帝後一般，再加上這女子嘴上不幹不凈，魔帝對魔尊的確有些特殊，到了她嘴裡卻成了魔尊魅上邀寵。

對魔尊說三道四，不僅僅是魔尊一手教出來的挽清不滿，在當年奪位時被鶴霄允從老魔尊手下救出來赤沐更加不滿，魔尊的功力如何，或許他知道的最清楚。

總之兩名護法看這總做著鳳凰夢的奴婢，那厭惡真是看一眼增一份……

*

*

屋子裡的氛圍並不因媚染被帶走而輕緩，魔尊依然一臉冷笑靠在門上，魔帝看不明白她這冷笑的意味只覺得心裡更加煩惱。

「你來做什麼？」

到底還是酌辰沒沉住氣，率先開了口。

「不做什麼，自然是來看魔帝處置您的婢女。」魔尊顯然心情也不有多美好，張口就是夾槍帶棒陰陽怪氣。

「媚染即使再惹了您生氣，也不至於如此重罰吧。您這兩日火氣的確旺得很吶。」

魔帝胸口一團火就快噴發而出，剛想質問她知不知道媚染那賤婢在人後將她說的有多麼不堪，隨即一想，自己這番所做，不過就是希望她不知道那些污穢不堪的中傷，索性也不好好解釋，任由她沖著自己發火。

「那婢子窺探魔界要務，孤怎麼就處置不得了？」

鶴霄允愣在門口，心裡就像塞了冰塊一樣又冷又沉，是啊，她怎的就忘了，魔帝最看重的是魔界，是他的心之所向。

什麼窺探要務，不過是利用完了，也就完了。

虧她還傻成這樣專程來跟他發脾氣使性子……

她忽然就覺得難受的緊，若是有一日她也被利用得沒了用，那是不是棄若敝履的下場也在等著她呢。

魔帝見她不再言語，只當她信了這番說辭，畢竟魔界之安危一事，是誰也不能當作兒戲的，只是魔尊臉色似乎比方才蒼白了一些，他卻沒在意，只想快些揭過這件事。

「過來，靈界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