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檀靜燃，九天閣上下里外都瀰漫著一股清香，推門而入，靜謐裹挾著書卷的沉韻撲面而來，酌辰心想，讓那她背書倒是件好事，人穩重了許多，連住處都沉靜了下來。

「奴婢給魔帝請安。」雲昔在書案前侍奉筆墨，最先看到有人走進來，敢不通報就進九天閣的除了魔帝也沒別人，乖巧的侍女放下手裡的托盤行禮問安。

「不必多禮。」酌辰大步走上前去，順便將準備起身的鶴霄允摁回椅子里。鶴霄允只得坐著，顯然是對此時出現在這裡的魔帝又些意外，「魔帝何時回來的？事情可辦……咦？這兩個孩子是……」

本來是下意識的問一問這幾日的事，沒想到魔帝身後還有人，兩個孩子怯怯的走到堂前跪下，魔尊愈發一頭霧水。

「孤給你收的徒弟，看著可還順眼？」

雲昔早有眼力的另搬了一把椅子來，酌辰撩袍坐定。

「啊？徒弟？可…您前幾日出去不是說，一故人來信，想要最後與您相見一面麼…這……」

「這正是故人之子，為不負故友相托，孤這一路上思來想去，唯有交給你才放心，便直接給你帶來了。「

收徒？她自己還被酌辰打著板子催著背書，現在肩上背上還都是被玉石鎮紙敲出來的青紫印子…替她收了倆徒弟？這不是誤人子弟是什麼？

不過那兩個孩子倒是看起來乖巧伶俐，眼巴巴的盯著自己，一副生怕被趕出去的樣子。也罷，魔帝從來不辦沒譜的事，這般想著，暫時壓下了心中的疑問。

「一路也該勞頓了，雲昔，先帶他們下去休息，暫時都在東偏殿安頓吧，等過幾日將西偏殿收拾出來，再分開了住，九天閣好就好在空屋子多，不至於住在一起擠著。」

雲昔也正詫異，聽這話心中明白是兩位大人要商議正事，矮身扶了玄釗和靈辭起來，將他們兄弟二人帶了出去。

「這幾日辛苦你了，靈界那邊怎樣？」

筆下的公文正是南邊暗樁回報的消息，鶴霄允挑了幾張出來，遞到酌辰手邊。

「靈界公主緋流已經順利從鎖了她四百年的秋深閣里放出來，只是聽說身體虛弱需要靜養良久，再加上靈後想與冥主結姻的書信一直未曾得到冥主的答覆，想來對緋流公主暫時不會下手。」

「嗯。」酌辰簡略翻了翻，不是看內容，而是看她做的批示，側邊的批註盡能看得出比先前思慮周全的多，有這些進益，倒也不枉她前幾日身上挨的那些鎮紙了。

「做的不錯。靈後再蠢，既然指望緋流和冥主結親，就不會在放出緋流之後下毒手，這件事的餘地還大，靈界的事盯著就好，不必著急。」

「是，屬下也覺得不用急，只是有一事看不大明白。」

「什麼不明白，你說。」

「靈後為何要將公主嫁到冥界，她拿到太常珠，將自己的兒子送上帝位也算達到目的了，何必多此一舉，若公主日後得冥主…寵幸，豈不是給自己立樹敵麼……」

「……」酌辰沉默著，她雖在戰場無人匹敵，處理公務也得心應手，卻始終未真正的看過人心的污穢和不齒。而他自幼飽嘗世間炎涼冷暖，到如今仍不忍心將遍地的黑暗放進他為她艱難維持的方寸凈土之中。

「…是屬下多嘴了。」見魔帝臉色有轉陰的態勢，鶴霄允垂眸認錯，又不知觸了他何處逆鱗，她自認對魔帝說話已收斂了許多，不能問不能說的總是三緘其口，誰知魔帝的禁忌似乎越來越多了。

「無妨，你問的沒錯，」思來想去還是覺得這些事不應對她說的太直白，只順著她的話敷衍下去。

「靈後對緋流定會再加暗害，若是能控制了公主替她做事，豈不是了許多勝算？如今天道之下，名義上的七界已成了五界，人界和冥界幾乎幹預不到權勢爭端，繼而魔界和神界哪方先得到靈界相助，他日引戰的勝算就會增大跟多。」

「那……靈後鐵了心想和冥主攀上關係，就是因為靈界如今比不上魔界和神界任意一方的戰力，想不做人棋子，就只能儘力拉攏冥界，自立一方。」鶴霄允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七界向來如此，平和只是戰亂的間歇而已。

「說的對。」酌辰環視著堆滿卷宗公文的長案。

「魔尊啊，你這案上是不是少了樣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