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到了河邊，玄德早在那裡侯著。倆人蹲在草堆里鬼鬼祟祟地看著張鳳著。那桃白的袍子飛舞在紗仿似的水綠艷紅里，河面偶而溪邊微風吹起漣漪。

「那啥，當年是在河邊相遇的對吧？」

花羋抓著兩根樹枝擋住自己，扭頭看向嚴肅的玄德，突然噗嗤一笑：「玄德長老好認真阿。」頓時，玄德瞥眼，示意噤聲。「其實無需這樣照料月老仙師。」她道。

玄德未說半句，突然姑娘的粉脂香在鼻邊繞阿繞，花羋湊到身邊，道：「玄德長老歷練結束好像是在江湖津門…情？長老也是為情所害，看來天庭好多牛逼的神仙都死在這關阿。果然…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

玄德道：「常清常靜常清靜。」

倆人繼續枯燥地等著，連同張鳳著都昏昏欲睡地倒在河岸的木堤，大半個身子都快要摔到裡頭，他懨懨地用手浸著碧綠的河水，手掌感受到鱗片分明的礪痕，河水裡蛟龍翻動，靈氣彭飛。他閑悠地打了個哈欠。

張鳳著狹促地看向那佔據整條碧河的蛟龍，看得見它綠紅的麟皮，看得見它麟白的翻肚，看得見它潤靈的頭角。他輕輕撫摸過那蛟龍的背脊，偏頭笑：「小蛟龍，小孩。」

突然，那條蛟龍變成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孩。恰好張鳳著睡意綿長地傾倒在木堤岸上頭，小孩一翻身上來，便就順著那人倒下的姿勢壓了上來，小孩臉紅心跳地握住張鳳著浸在河水裡白凈的手，靛青尾糾纏著桃白衣裳染上一池春水，小孩看著偏頭睡著的張鳳著，喃道：「好美。」

直到張鳳著略微翻身，小孩突然如夢初醒地驚醒過來，猛然變成一條蛟龍，抬尾拍斷了木堤岸，「轟當」一聲巨響，那蛟龍推引著單成一截的木塊下沉，而在心裡臆想著吶吶：「把他藏起來，就是我的寶物了。」

張鳳著猛然驚醒，冰涼的河水已經濕透衣袍。頓時，玄德飛身要去救人，花羋這才反應過來根本目的。可是下一秒，跌入河內的張鳳著突然抓住蛟龍的背脊，蛟龍一動，猛然抬起他送到了河岸，它飛上天空，昂著頭顱飛旋著。

蛟龍再次變成小孩，看著被水嗆到還渾身濕透的張鳳著，頓時琉璃珠光彩流溢：「哥哥，你特別好看！」…好看得讓我打算把你納為龍妃，姑且散養著，他心裡道。

張鳳著咳得臉都紅了，問：「你…你是誰？」

「哥哥，你叫什麼呢？」

「…扶…扶風。」

小孩低聲吶吶著「扶風阿，真是個好名字」，突然興沖沖地郎聲道：「哥哥，我叫孟韞玉。石韞玉而山暉，水懷珠而川媚。你喚我…」

張鳳著試探地開口道：「阿玉？」

「好，」孟韞玉笑到，「哥哥就叫我阿玉。」

夜裡，靈飛眉飛色舞地跟著玄德講著話：「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麼崇拜你——的通天曉！」而花羋給張鳳著拿來新的幹衣服，沐浴過後，張鳳著面上還有點暈紅。

他推門進來，頓時靈飛瞥眼看去就是一副咳著嗽，喘息連連，還是紅著臉的張鳳著大美人，他趕忙念清心咒，說著：「朋友妻不可欺！朋友妻！不可欺！」

「靈飛，你想死嗎？」張鳳著一手挽著頭髮，一手撐著生子，「那廝太會玩了爺險些被淹死。」

靈飛嚼著土豆米，突然晃神地開口：「那條河阿？你這句話特別耳熟，你在那條河裡跟孟韞玉做———」下一秒，被張鳳著一腳踹飛三米，叱道：「你很煩！」

花羋裝傻充愣地道：「啥，沒聽到，再說一遍。」說著，還對一直閉口不言的玄德使眼色。

「……」玄德道，「如何？」

靈飛踉蹌地爬起來，在死亡邊緣瘋狂試探，解釋不如不解釋：「他們在河邊沒有做/愛，真的沒有做/愛，張鳳著也沒有在做完愛後說，自己快被孟韞玉淹死了。」

花羋老實結巴：「哦，原來沒有在河裡做/愛阿。」繼續對玄德使眼色。

「……」玄德道，「原來沒有在河裡做/愛。」

張鳳著氣得腦袋冒煙，臉紅脖子粗地起身往屋裡去，好像在罵罵咧咧著什麼，突然他回頭看著靈飛，道：「我怎麼沒有什麼記憶？…」靈飛：「你記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