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安神藥方
小說: 無謂逍遙·靈魂容器 作者:Mr.37° 字數:3131 更新時間:2019-09-22 15:10:54
幽凌軒這是失蹤了嗎?
玄曦有些焦躁的獨自走入太清學宮,他的黑眼圈又加重了些,昨晚的整夜未眠不再僅僅是因為噩夢,還因為他昨天看見的,幽凌軒的傷。
但是,自那之後,幽凌軒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他也想過找白悵璃問個究竟,偏偏那酒瘋子就像是在故意躲著他一般,下了課後,轉眼就不見了蹤影。
即便如此,他還是有自己的猜測,那些傷痕最有可能是仙首瞭然道人的傑作,他們私自下山的事情一定是敗露了,這也就能解釋為什麼昨天的課程會讓他們抄寫規文戒律。
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他決定,如果今天再見不到幽凌軒,那他就上.訪仙首大人討要說法。
反正下山的事他才是主謀。
此刻的太清學宮因為主講道仙還未現身,幾百位修習弟子們或三三倆倆的聊著天,或七八個人聚在一起嬉笑打鬧,而他幾乎是唯一一個被孤立著的存在。
不過這些他並不在意,反正他和那些紈絝子弟也不是同類,不相為謀。
但是,再是不在意,刺耳的議論聲卻還是能鑽入他的耳朵里。
「哎,你們知道嗎?靜憂道人帶上來的那小子就是個流浪的小賊。」
他故意撐著頭閉著眼,假裝什麼都聽不見。
「真的假的?之前看他穿著道場服,還以為是哪裡來的有為少年呢。」
「什麼有為少年,聽說他害死了自己的弟弟,還舔著臉找道場要說法。」
「真不明白,逍遙山如此鍾靈毓秀之地,怎麼會收來這樣一個市井無賴?」
誰想來這個地方?!
他忍不住厭惡的瞥了一眼剛剛冒出這句話的方向,幾個少年立刻轉過頭去不再看他。
市井無賴也好,小賊也罷,反正都好過他們這些只會吃喝玩樂嚼舌根的蛀蟲。
他趴倒在桌案上,此時的倦意已經完全壓制住了他罵必還口,打必還手的一貫作風,他再也經不起睡覺的勾引,迷迷糊糊的陷入了自己的夢境中。
還是那片一望無際的火海,炙熱的空氣灼燒著他的喉嚨,他痛苦的無法呼吸,耳邊是驚恐絕望的叫喊聲,模糊,卻揪心。
他無力的跪倒在地上,不斷的抓撓著自己喊不出聲的喉嚨,直至口中滿是鮮血的味道。
忽然,一顆小石子從他的頭頂落下,他有些驚訝的看著滾落到自己眼前的石子,淺淡的白色,在他身處的這片火海中突兀著。
接著,就像是在變戲法一般,綠色的草地從小石子的身下鋪開來,瞬間,燃燒的山林恢復了它原本的模樣。
綠草、藍天、新鮮的空氣,沒有瀕死的窒息感,他享受的倒在了柔軟的草地上。
是幽凌軒回來了吧,他篤定的笑了。
這一覺睡得酣暢,當他緩緩睜開眼時,空蕩盪的太清學宮中只剩下了他一人。
他直起身,「嘶!」腰間傳來的酸疼讓他忍不住咧開嘴呻.吟出聲。
「你小子終於捨得起來了?」白悵璃拿著黑金葫蘆,靠在他的桌案旁喝著小酒。
「今日的課程你在夢裡都聽了多少?」嘲弄的質問帶著撲鼻的酒氣。
玄曦抬手搓了搓鼻子,「幽凌軒呢?」他終於逮住了問問題的機會。
白悵璃卻只是用一根手指關節狠狠的敲在了他的腦門上。
「幹嘛?」他吃痛的捂住頭,「你喝多了嗎?」
白悵璃不以為然的瞟了他一眼,「主講道仙的名諱,豈是你一小小的修習弟子可以直呼的?」
「你……」他正想繼續和白悵璃爭論下去,尊師台上緩緩走下的白衣身影卻立刻讓他收住了聲。
幽凌軒面向學宮大門的臉龐被室外透進來的光鍍上了一層暖色調,行走的步伐穩健無聲,他盯著那個身影,認真的打量著沒有被道袍遮住的部位。
傷痕並沒有出現在明顯的地方,仙首那老傢伙,下手還挺講究。
幽凌軒在他身側站住,垂下眸子看向他,「隨我去一趟洞府。」清冷的聲音說完,繼續朝學宮外走去。
又是這種不溫不火的說話方式,他竟然有些想念。
「愣著幹嘛?」白悵璃抬手敲了敲桌子,「還不趕緊跟上?」
他瞪了一眼白悵璃,趕緊起身準備追上幽凌軒,誰知剛走了幾步,雙腿便一陣發麻。
糟糕,盤腿睡了太久,這兩條腿已經麻木到完全不受控制。
他東倒西歪的朝幽凌軒走去,「等等。」嘴裡下意識的喊道。
幽凌軒聽話的停下腳步站在了原地,他立刻張開雙臂,從身後一把摟住幽凌軒的身子,以便穩住自己。
他能感覺到被自己突然抱住的人身子一僵,但發麻的雙腿仍然不聽使喚的軟了下去,他圈住幽凌軒的雙手只能不斷下滑,直至自己跪在地上,下滑的雙手也終於停留在了幽凌軒的腿上。
剛剛他算是把人家從胸到腿都摸了個遍嗎?
玄曦趕緊鬆開雙手,他的眼前是一束蓬鬆的銀色髮辮,「之前睡太久,腿麻了,真的。」他第一次這麼麻利的解釋著誤會。
「走吧。」幽凌軒回答的聲音依然聽不出任何情緒,但卻明顯加快了走出學宮的步伐。
看戲的白悵璃不嫌事大的調侃道,「現在的孩子可了不得,這才剛入學兩天呢,就學會偷襲了?」
「都說了,我只是腿麻!」他沒好氣的朝身後的人低吼道。
「是是是,趕緊起來跟上吧,還跪著幹嘛?等著你家主子回來抱你不成?」白悵璃笑出兩顆虎牙。
「無聊!」低斥了一句,他趕緊爬起身追了出去。
再次來到靜憂道人洞府前,玄曦頂著一張蒼白的臉,扶著門調整著自己的呼吸。
「還好嗎?」詢問著的人徑直走進了洞府中。
「唔。」他捂著想吐的嘴,抬眼望著那個白色背影。
這傢伙絕對是故意的,這次飛行的速度明顯快過以往,但是想到之前自己不小心的輕薄,他還是決定忍下這次幽凌軒的小報復。
「去會客廳等我。」洞府內再次響起幽凌軒的聲音。
他悻悻然的坐在了會客廳的石凳上,面前的石桌是一副棋盤,黑白子放在通透的玉質棋盒裡。
他突然想起自己上次偷拿的棋子,不知道幽凌軒有沒有將它們補齊,他好奇的朝棋盒伸出手去。
一縷銀絲略過他的眼前,他禁不住一愣,眼前的棋盒、棋盤瞬間化為白霧散了去。
「我讓珣玗琪送了些晚飯過來,你先吃著。」他抬頭,只見幽凌軒正仔細的將一個食盒中的飯菜緩緩放在了石桌上,兩鬢的發落在胸前。
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的手已不知何時朝眼前的那縷銀髮伸去,眼看即將觸到,銀絲隨主人飄然離去。
幽凌軒坐在了他的對面,淺灰的眸子盯著他那隻懸在空中的手。
他最近這是怎麼了?越來越多的不由自主。
「哈哈,那我就不客氣了。」他立刻用那隻手拿起了桌上的筷子,掩飾著自己的尷尬,儘管自己並沒什麼胃口,卻還是抬起飯碗一陣猛吃。
他悄悄的抬眼,幽凌軒依然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冷的就彷彿一尊雕像。
「你不吃嗎?」他含糊的詢問著,對面坐的應該是個活人吧。
就像是被喚醒了一般,幽凌軒不緊不慢的拿起筷子,夾了兩塊素菜放進自己的碗里後,又放下了筷子。
「夠了。」對面的人再次恢復雕像狀態。
他突然想起之前將幽凌軒從上摸到下的手感。
玄曦放下碗,費力的咽下自己嘴裡的食物,「你這樣可不行,怪不得那麼瘦,我剛剛摟住你的時候,你的腰就只有這麼點。」說著,他還不忘用雙手比劃出一個小圈。
「雕像」蹙起了眉。
「我這個弟子可不好教,你得多吃點,免得哪天我又想逃出逍遙山,你也有體力追得上。」他繼續道,然後快速的將幽凌軒面前的小碗夾滿了菜。
「這些,都吃光。」他抬眼看向對面的人,用力的眨了眨眼,表示著自己的認真。
幽凌軒垂眼看著自己的碗,沒有反駁,拿起筷子不緊不慢的將菜送進了嘴裡。
這人兒乖乖吃飯的樣子倒是少了幾分不食人間煙火的仙氣。
玄曦滿意的笑著,吃起飯來的心情也頓時輕鬆了不少。
這是開學以來,吃的最舒服的一頓飯,放下碗筷後,他長長的舒了口氣。
「以後每頓飯,都陪我一起吃吧,靜憂道人。」他朝對面的人露出一臉乖順的笑。
「如此,你就不會再想要逃出逍遙山?」幽凌軒抬起眼冷聲問道。
「未必。」他的乖順立刻變成了嬉笑。
「你的保證還真是信口拈來。」幽凌軒的語氣竟像是抱怨。
仔細想來,這些年他還真沒有一件說到做到的事,他總是喜歡隨心所欲,所以一事無成。
「這個,你戴上。」回過神來,幽凌軒已將一個素白色的小香囊遞到了他的眼前,一根和他弟子服同色的帶子扎住香囊口,長度應該剛好夠他套在脖子上。
這應該是幽凌軒自己縫製的香囊,針線並不算細膩,卻簡約樸質的如同他本人。
「我又不是個姑娘家,戴這個幹什麼?」他口是心非的毛病似乎又犯了,明明心裡因為這個香囊有一絲竊喜,卻又嘴硬的拒絕著。
面對幽凌軒,他總是這樣莫名的矛盾,就和自己忽然做了上山修習的決定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