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組長，怎麼又是你？」蔡浮予推開會議室的門後，忍不住有些失望的感嘆到，這周已經過去三天了，這三天都是這個讓他沒有任何聽課慾望的油膩男人上課，他已經快熬不住了。

「我也不希望是我，」路源抱著茶杯，用一隻手敲著電腦鍵盤，檢查著課件，「但是你們組長寫報告說自己嗓子啞了，那這種工作也只能我來做了啊。」

蔡浮予搖晃著身子拉開路源身邊的椅子坐下，一隻手撐著下頜，眼神盯著桌上的電腦，思緒卻早已飛到了樓下。

自從那天被他吻了之後，作為他組長的大叔確實開始戴口罩上班了沒錯，不會是在逃避和他單獨見面的尷尬吧，仔細想來，這幾天不論是上班還是下班回到家，似乎總有什麼事情讓兩人避開了所有單獨見面的可能，他對凡昀的記憶似乎只留在了被他強吻的那天，推開他的大叔抱起他腿邊的童童就回了房間，那之後他又是怎麼跟哭鬧著的童童解釋的呢？

還沒開始上課，他的腦子就已經開始不著邊際的想像了起來。

商務部辦公室，難得出現在這裡的秦翧徑直走到凡昀身後，「你，跟我出來一趟。」說完，又迅速走了出去，只留下辦公室里莫名其妙的商務們面面相覷，各種用臉部表情表示著自己對剛剛突發事件的驚訝，只有戴著口罩的凡昀不緊不慢的站起身，走了出去。

剛剛走出辦公室門口的人，被迅速拉住了手臂，他只能隨著那個拉扯的力道走進了樓梯間，樓梯間的門剛關上，他有些不適的用力扯出了自己的手，一雙眼睛看著轉過身來將空了的手尷尬的揣進褲兜的秦翧。

「怎麼了？」這樣的拉扯，讓他的後背起了一層冷汗。

「是你怎麼了？」秦翧的不滿讓氣息變的急促。

凡昀望著秦翧冷下來的一張臉，立刻揚起了笑，「我挺好的。」但口罩下的笑容卻有些生硬。

秦翧似乎是在刻意控制自己的情緒，「我就想問你，是你自願的，還是他強吻的你？」雖然壓低了音量，卻還是能聽出重音。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凡昀的聲音小的彷彿只能自己聽見，似乎是在刻意逃避。

他有些慌亂的轉身，想要離開這個樓梯間，手臂再次傳來拉扯的力道，下一秒，秦翧抓著他的雙臂將他的背抵在了門上，他抬起眼，有些失措的看著面前的人，腦海里閃出了一個青澀的畫面，同樣的動作，同一個人，彷彿穿越了時間一般。

沒等他反應過來，秦翧抬起手迅速扯下了他的口罩，拿在手中晃了晃，「這就是你說的挺好？」

他抬眼看著秦翧手中的口罩，「秦翧，你……」這突如其來的動作讓他不知該如何回答。

面前那張臉上的笑容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焦慮，「對不起，」似乎意識到自己剛剛舉動的魯莽，秦翧將手中的口罩遞還給了凡昀，「我會幫那個實習生重新安排住處，如果你願意，我也會重新幫你找個理財師。」

「果然是因為你，」重新帶回口罩的凡昀忍不住苦笑起來，「一個一直想和我保持距離的人突然提出要幫我理財，我就猜到應該和你有關了，你總是這樣，這樣會讓我覺得困擾哦。」凡昀的聲音溫柔著，溫柔的讓人覺得窩心。

「但是你這個樣子，也會讓我覺得困擾，」凡昀的溫柔彷彿在秦翧的心上狠狠的扎了一刀，「你聽我說，當年……」

「都過去了！」凡昀快速的打斷了秦翧的話，但聲音卻明顯聽的出顫抖，「我沒事兒，你不用擔心，真的。」一雙眼睛再次彎起了笑，他抬起手，推開了秦翧另一隻按在自己肩膀的手，眼神的堅定，讓面前的人沒有辦法再次阻止他的離開。

「可惡！」秦翧只能抬起拳頭用力的砸了一下面前關上的門，算是發泄心中的難受。

那兩個人究竟發生了什麼？

被路源攔在身後的蔡浮予不解的皺著眉，由於他的不在狀態，他和路源提前結束了今天的培訓課程，正準備下樓的兩人卻被樓下傳來的動靜驚在了原地，沒想到正好聽見了一段秦翧與凡昀莫名其妙的對話。

秦翧怎麼知道他吻了凡昀？總不能是童童告的狀吧。

樓下的對話看來是完成了，路源趕緊轉過身推了一把蔡浮予，示意他往上一層走，他們倆可千萬不能被發現成了隔牆耳，而且偷聽的還是CEO的秘密，見蔡浮予一臉思索的模樣，他也只能連拽帶拉的把那個傢伙帶去了33樓。

路源帶著蔡浮予從33樓坐著電梯回到了31樓，剛出電梯門，他便攔住了自己身後的蔡浮予，「剛才咱們倆什麼都沒聽見，對不對？」他不放心的回頭瞥了一眼似乎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新人，這小子看起來挺聰明的，應該能明白他的意思吧。

「嗯。」蔡浮予隨口答道，或許今天下班他該問清楚，這位大叔究竟這三天是什麼情況。

下班後，蔡浮予跟著凡昀一前一後的回到了家，依然戴著口罩的人只是回頭笑著，指了指自己的喉嚨，「我有些不舒服，先回房間休息會，晚餐還辛苦你自己安排咯。」

這是在逃避，今天他不小心聽到的對話證實了這一點，「等等。」蔡浮予拉住了準備回房間的人。

被拉住的人回過頭來望著他，他不否認，凡昀有一雙漂亮的眼睛，一雙烏黑的瞳子，就好像孩子的眼睛一般清澈，當五官被遮擋著只剩下眼睛時，不經意的更突出了這雙眼眸的幹凈。

「還有什麼事兒嗎？」凡昀的眼睛不解的忽閃著，「是培訓課程有什麼問題嗎？」一想到工作，那雙眼睛又透出隱隱的擔心。

他現在是真的被這位大叔迷住了嗎？一雙眼睛居然也能讓他失了神。

「你是在故意躲著我嗎？因為那天我吻了你？」

因為他的問題，凡昀下意識的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口罩，臉上的笑容明顯是一種遮掩，「不是，一個惡作劇而已，我沒有必要……」

「摘下口罩，」他打斷了凡昀底氣不足的話，「我可沒聽出你的聲音有什麼不舒服。」

他能感覺到被抓住的人在試圖掙脫，「是呼吸道的問題。」這一次連眼神都開始躲閃開。

沒錯，這樣的表情證實了他的猜測，這個人就是因為那天的吻在故意逃避！他用力將手中的人抵在牆邊，伸出手想要強行摘下凡昀的口罩。

被壓制住的人發現自己無法掙脫開，一雙眼睛恐懼的看著朝自己伸過來的手掌。

「蔡浮予！」一聲慌亂的叫喊讓即將觸碰到口罩的手停止了動作，「如果你再這樣鬧下去，就從這裡搬走！」說完這句話的人胸口強烈的起伏著，他能聽見口罩下喘息的聲音。

最終，他還是選擇了鬆開面前的人，並不是因為那句讓他搬走的話，而是那雙眼睛裡的恐懼，這樣的抵觸和抗拒讓他明白，口罩下遮住的一定不是什麼呼吸道病症，那是一種無助和焦慮。

是因為他嗎？

「呵，」蔡浮予故作輕鬆的笑了起來，「凡組長說的沒錯，都只是惡作劇罷了，」他收起雙手插入褲兜，「不論是剛剛還是之前吻了凡組長，都只是惡作劇罷了，」他轉身朝自己房間走去，「希望凡組長不要困擾，晚餐我會自己出去吃的，你好好休息吧。」

沒有任何回答，凡昀走回房間關上了門，靠在門背後的自己依然在急促的喘著氣，他摘下口罩，用力的將它攥在手心，他當然知道一切只不過是這個大男孩的玩笑罷了，但他卻從那天開始，不知該用什麼樣的表情去面對那個只把這一切當玩笑的人。

那個吻，打開了自己腦海里最深的記憶。

「就是因為你，才會讓別人做出這種事情。」

「都怪你，是你造成的。」

「沒錯，都是你害的，真噁心。」

「是你，都怪你，你的錯，全都因為你！」

他緊緊的捂住耳朵，身子無力的跪在了地上，腦海里的聲音此起彼伏，沒錯，都怪他，他總是會讓身邊的人做出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這樣的他，真是讓自己無比的憎恨、厭惡著。

一家蛋糕店中最靠里的位置，面對面坐著兩個表情嚴肅的大男人，和這家蛋糕店中來來往往的顧客群體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兩人面前各放著一杯奶茶和一碟蛋糕，但都沒有吃過的跡象，兩人只是面面相覷，似乎都在等待著對方先開口說話。

秦翧鬆了松領帶，他這身西裝的打扮好像是這家店裡最違和的存在，「幹嘛約我來這？」說話的語氣明顯帶著抱怨。

「你知道我吻了他，對嗎？」蔡浮予卻單刀直入的詢問著。

「哼，」秦翧冷笑著，就知道這小子突然約他出來沒什麼好事兒，「你還好意思來問我？我早就警告過你不要碰他！如果只是玩笑，那就到此為止，否則，你現在就可以滾出我的公司！」

「如果我告訴你，我是認真的，你會告訴我關於他的一切嗎？」蔡浮予看著面前的男人。

此刻，他能感覺對自己的感情，他從未如此認真的正視過，他是在向秦翧求助，之前在凡昀面前，他已經能深深感受到自己的無措，他不敢向那個男人求證，是否是因為厭惡他的吻才會刻意與他保持著距離，他害怕從那個男人口中得到結果會讓自己失去繼續待在那個家中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