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應該好好享受的。」變聲器的聲音讓他開始害怕的掙紮起來。

「別碰我，別……」他無力的抵抗著，身體卻完全不受控制。

「你這是在害怕嗎？」粗厲的聲音放肆的笑了起來，「你身邊的人還真礙事，我是不是應該將他們一個一個的除掉呢？」

「住手！不要傷害他們！」他痛恨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

「嗯，你只要乖乖的顫抖和呻吟就好，我喜歡這樣的你，辛宸……辛宸……」

「閉嘴！閉嘴！」他忽的坐起身，朝床邊的人影用力的揮下了拳頭，手背的骨節傳來一陣痛感，似乎讓他瞬間清醒了過來，之前，是在做夢？

京煒抬起一隻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漬，臉上揚起一陣苦笑，「發燒的傢伙還有這麼大力氣，看來我也不用太擔心了。」

發燒？看來這才是他從昨晚就開始頭暈發冷的真正原因。

道歉的話卡在他的喉嚨里，「你怎麼在這？」他用一句冷淡的話代替了。

「應該我先問你，」京煒一雙眼眸認真的望著他，「你昨晚，還好嗎？」

他的腦海里閃過那些不堪的記憶，望著京煒，失了神。

「怎麼了？」京煒抬起手，似乎是想要觸碰他的額頭，他立刻抬起手擋了下來，「算了，你還是先把藥吃了吧，」京煒從床頭櫃上拿起幾顆藥和水杯遞到了他面前，「吃好藥，脫了衣服再睡，今晚如果燒不退，明天我帶你去醫院。」

一瞬間，他有一種回到了以前的錯覺，那個時候面具人還沒有回來，京煒還沒有搬走，他還沒有進入案件調查科。

他不想哭，卻能感覺到自己眼角的濕潤，他低下頭，拿起京煒手中的藥和水吃了下去。

拿過空了的水杯，京煒站起身，「我去樓下給你做點吃的，記得脫了衣服再睡。」說完話的人轉身走出了房間。

他想留住那個人，想要伸出手，又被自己將念頭狠狠的壓了下去，人果然是在生病的時候最脆弱，他現在也算是深刻的體會到了。

或許是因為藥效的關係，這一次，他睡得很沉，當他再次醒來，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汗濕，身體卻感覺輕鬆了很多，他起身洗個澡換下了衣服，看看時間，居然是凌晨三點，這兩天，他的生物鐘算是徹底亂掉了吧。

他記得京煒說會給他做點吃的，但樓下的安靜卻讓他有一種出現幻覺的懷疑，他緩緩的下了樓，肉粥的香味終於還是打消了他的懷疑。

此刻的客廳里，只亮著一盞夜燈，京煒倒在沙發上睡著，原本蓋在身上的薄被落在了地上。

他朝沙發上的人走去，刻意的放輕了自己的腳步，他撿起地上的被子，重新蓋在了京煒的身上，然後蹲下身，安靜的看著此刻熟睡的人。

京煒的金髮看起來總是柔軟的，鼻樑挺拔，立體的線條很完美，下嘴唇偏厚，不說話的時候，也有一種微微開啟著的感覺，下巴的線條剛毅，充滿著男人的魅力。

這張臉他看了十年，卻從沒有像現在這樣認真的觀察過，他是喜歡他的，他忽然想起自己在樂知秋車上大哭時喊出的話，不對！現在的自己，沒有資格想這種事！他忍不住皺起眉，起身準備離開，但一隻溫熱的手卻抓住了他的手。

「好些了嗎？」依然躺在沙發上的人用有些慵懶的聲音問道。

「嗯。」他應道。

「你剛才，在看我？」京煒繼續問道。

「沒有！」他用力的抽回了自己的手，否認著想要離開，目光卻被茶幾上的一本書吸引了去，《墨黑》，「這是我房間里的書。」他忍不住沉下了臉。

「嗯，」京煒揉著眼坐起了身，「我順手拿過來看看。」

辛宸彎下腰，拿起了被翻到一半的書，他再次看向京煒，「你對這本書，有什麼看法？」問出口的問題讓他忽然覺得自己似乎有些敏感的過了頭。

京煒撓了撓頭，「你知道的，我不愛看書，一看書就犯困。」

「我記得你說過，你來這個城市，是為了尋找一個人，你找到了嗎？」他是怎麼了？因為「墨」讓自己草木皆兵了嗎？為什麼會突然問出這個問題？只因為京煒翻看了這本書嗎？

京煒抬起頭望著他，眼神里是不解，片刻，他忽然揚起了笑，「你工作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嗎？」

辛宸嘆了口氣，他還真是討厭自己這種緊繃著神經的狀態，「我已經辭職了。」

京煒緩緩收起笑，「為什麼？」

「因為我想一個人。」他回答道，是實話，卻不是心裡話。

「……」京煒沉默了片刻，「我們，回到以前好不好？回到那個人沒回來以前。」

老城區冬季里的街道總是帶著蕭條的冷意，不算寬的人行道上，粗壯的梧桐樹只剩下赤裸著的樹枝，卻也將頭頂的灰白色天空割裂成無數的不規則圖形，行人們的穿著少了夏日的五顏六色，一陣風吹起，都不由的縮了縮脖子，加快了自己行走的速度。

辛宸立起他駝色大衣的衣領，為了避開總是揚起的冷風，脖子上同色系的格子圍巾似乎並不能完全阻止冷風的灌入，他把雙手插在衣兜里，站在了一條單行道的路邊，看著街對面的一家便利袋，淺藍色系的整體裝修，在這條深棕色系的老街上，格外顯眼。

他約的人應該來了。他的目光鎖定在了靠窗而坐的一個背影上，那人身後的椅背搭著一件橘色的夾克外套。辛宸看了看車輛駛來的方向，確認安全後，快步穿過了馬路。

走到便利店門口，電子門自動打開，發出幾個音符串聯起來的鈴聲，他徑直走向了最靠里的座位，在那個人的面前坐了下來。

祁澔祤叼著一瓶純牛奶，望著他彎起了眼，「來，請你喝，」咬著吸管的人將一瓶牛奶推到了他的面前，「幾天沒見，怎麼感覺又瘦了？你家租客真搬走了？」

「嗯。」辛宸答道，他並沒有心思解釋這個問題，那天晚上之後，他不僅決絕的把京煒勸回了「書里」，更收回了他家裡的鑰匙，既然搬走了，那就徹底斷掉和這個家的關係比較好。

「那你什麼時候回案件調查科？」祁澔祤並沒有收回自己的好奇心，繼續問著他無法回答的問題。

「也許很久，也許很快。」他喝了口牛奶，這味道，他還是不習慣。

「組長這幾天心情可不怎麼好，」祁澔祤一隻手撐著頭，撇了撇嘴，「總是莫名其妙的發火，我和果姐只能盡量跑跑外勤，躲災咯。」

即便祁澔祤不說，他也知道樂知秋的心情不會好，只是沒想到會無法剋制的波及到別人，還真不像他認識的樂知秋。

「我要的資料，你帶了嗎？」他決定儘快切入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