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憲閉眼靠在副駕駛上，腦中串聯著不到24小時里發生的一切。

待林憲回過神，發現車子已經在自家樓下停穩。

「這是——」

阮仕一手扶著方向盤，一手摘擋停穩車子，聲音溫吞，「你需要補充睡眠，阿憲——」

林憲眨了眨略微幹澀的眼，勾起嘴角道，「可我不累。」

「從昨晚到現在，你的有效睡眠時間只有不到三個小時，」阮仕解開安全帶，纖長的手指溫柔地揉了揉林憲的頭髮，「你需要休息，阿憲。」

林憲笑了笑，沒說什麼，「OK，既然這樣，那我就回家睡覺了，有什麼事兒再找我。」

「我和你一起，阿憲。」

林憲解安全帶的手頓了下，深深望著阮仕清透的眸子，略帶調侃的笑意在其眉心漾開，「圓桌會叫你盯緊我？」

「不，是我想跟你多待一會兒。」阮仕的喉結輕微顫抖，望著林憲的雙眸中也跟著波光閃動。

一個多小時後，身心雙重疲軟的林憲好似被抽了筋骨，連一根手指都懶得動。

「阿憲，喝點水。」

「唔——」

林憲嘴上應著，實際連眼皮都懶得抬。

畢竟，林憲確實太累了，阮仕太能幹了。

林憲合著眼，順從地任阮仕扶自己坐起身子。

阮仕溫熱的雙唇貼上來時，林憲下意識微啟嘴唇。

溫度剛好的清水，緩緩流淌過二人的唇齒間。

溫水入喉，林憲舒服地哼唧了一聲。

「還要麼，阿憲？」

「嗯。」

林憲感覺到阮仕啄了一下自己的嘴角，而後，又一口溫水被送入口中。

末了，兩人的舌尖稍微糾纏了一番，才不舍地分開。

「睡吧，阿憲。」

「嗯——」

阮仕把林憲的身子放平後，將垂到地上的毯子撿起，輕輕蓋過林憲的肩膀。

沒一會兒，林憲平穩的鼻息響起，似乎，睡著了。

阮仕靜靜坐在床邊，只是看著林憲纖長的睫毛隨呼吸微微顫抖，就覺得心滿意足。

跟人類複雜的情感比起來，血族人的情感動機要簡單的多。

認準了什麼，基本就不會再改變，去做就是。

比如剛才，阮仕只想好好和林憲享受歡愉。

而現在，阮仕只想守著林憲，保證其睡個安穩覺。

畢竟，這可能將是林憲往後為數不多的，睡安穩覺的機會了。

在阮仕的印象中，林憲是個羸弱的人類男孩，細胳膊細腿，還沒有獠牙，整天咋咋呼呼，也不知道有什麼值得這個人類小孩這麼開心。

那會兒，阮仕剛失去父親，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會看見父親胸口中彈，跌落演講台的模樣。

即使是情感淡漠的血族，親眼看著血親死去，也是一件極殘忍的事。

阮仕的記憶中，母親似乎從未出現過，所以失去父親，十歲的阮仕成為了遺孤，被一個叫林勇的人類男子帶回家。

叫林勇的男人抽煙酗酒，身上的味道很臭，但是林勇的兒子——林憲，卻很香。這種香味，阮仕曾聞到過，那是AB型Rh陰性血特有的香味。

但阮仕答應過父親，不會咬人。

為了不讓自己忍不住一口咬斷林憲的脖子，小阮仕只好躲著林憲。

但即使阮仕時時對林憲冷著臉，林憲還是會拿出自己的寶貝玩具和喜歡的書本，主動跟阮仕分享。即使阮仕一言不發，林憲也可以對著阮仕自說自話半天。

人類，可真麻煩。

當時，小阮仕這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