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衍是不讓姜文洲替他處理傷口的，只要姜文洲有什麼輕舉妄動的行為，蕭衍便會立刻跳腳。

「姜文洲！你都這副德行了，下手還這麼重？姜文洲，你還恨我呢吧？」

姜文洲無辜地吸吸鼻子，看著蕭衍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傷痕，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一副漂亮的軀體和如今簡直判若兩人，於是，他就很愧疚，愧疚之餘就想幫蕭衍上上藥。

蕭母從善如流地從姜文洲的手裡搶過酒精棉花，搖了搖頭：「小洲還是休息吧。傷這麼重還忙活，以後是要留病根子的。」

蕭衍亦從善如流地趴了下來，乖乖地讓蕭母幫他上藥。

姜文洲還是心存愧疚，整個上身趴在床頭，看著蕭衍和他道歉：「對不起啊，蕭衍。我沒想這麼……」

「姜文洲，我問你個問題。」蕭衍打斷了姜文洲的道歉，和他面對面對視。

「嗯，你問。」

蕭衍挑了挑眉：「當時那群人圍過來的時候你為什麼不用信息素把他們弄趴下？又或者不用信息素，直接打趴下也行，為什麼都不做？」

「我……」姜文洲似乎聽到了什麼不可置信的事情，「我們不是去和我爸道歉的嗎？不是去講道理的嗎？為什麼要動手？」

姜文洲這副天真的模樣讓蕭衍抽了抽嘴角，氣得狠狠拍了拍床，彈簧床在蕭衍的打擊下蹦了蹦，展現著它的柔軟：「蠢貨！你他媽的是想看到我被打趴下，是不是？！」

「我……我哪有！」姜文洲爭執到結巴，他手足無措地申明，「我當時明明出拳打他們了！我明明幫你打他們了！」

「那你他媽的為什麼回過頭去求你爸放了我？你和我一起打他們啊！幹什麼做英雄，大義凜然地說你要打就打我一個，別打他？我們他媽的又不是打不過！你以為你這副英勇的樣子很帥啊？蠢貨！一起衝出去不就好了！」

某人死不認錯的樣子讓蕭衍爆了好幾句粗口，他氣得磨牙，狠狠地瞪著姜文洲，氣大不一處來，而姜文洲則低頭不語，癟著嘴，委屈地要哭了一樣。

突然蕭衍高聲叫喚道：「啊啊啊！」

「蕭衍！你沒事吧！」姜文洲緊張地詢問。

蕭母溫柔的聲音從身後傳出：「衍兒，不要老說小洲，他的本意是好的。」

蕭衍氣悶地垂下頭，將頭埋在枕頭裡：「我就沒見過像你這麼笨，任人宰割的人。明明就是可以贏的，為什麼不贏。明明你有天大的本事，為什麼就是不用。明明可以不用畏首畏尾，為什麼要縮著尾巴躲在別人的屋檐下低頭。」

「姜文洲。」蕭衍轉過了頭來，語氣嗔怪，「你很浪費資源。」

姜文洲羞愧地低下頭，小聲地說：「我不想打架。」

「是啊，你不想打架。可別人想打。這個世界就是頭腦簡單到誰的拳頭大，誰的信息素強，誰就有話語權。你個蠢貨。你怎麼就會相信你爸說，跟他走了，他就會放過我？你怎麼就這麼單純，別人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呢啊？！」蕭衍忍無可忍，又一次爆發了一連串機關槍。

姜文洲小聲反駁：「他不是別人，他是我父親。」

看到蕭衍越發黑的臉色，便垮下了臉，戳著蕭衍的臉頰：「對不起嘛，蕭衍。我真的沒想那麼多。是我做錯了事該罰，所以我才乖乖和我父親走的。我沒想到他會不信守承諾。不要生氣了啊。」

「你還是覺得我一個beta真的能打過四個alpha？」蕭衍嘆了口氣，恨某人的不爭氣，「我也就見了姜思凱幾面，也知道他這種人不會講信用，你怎麼當他的兒子就……」

蕭衍實在說不下去了，仰天長嘯一聲，垂下了頭。

「差不多得了，衍兒。」此時，蕭母已經替蕭衍上好了上藥，她旋緊著紅色的藥瓶蓋，揉了揉蕭衍的腦袋，「小洲傷得比你重多了，也沒見他哼一聲，你怎麼這麼多怨氣。」

姜文洲立即搖了搖頭，表明態度：「伯母，我沒事。蕭衍罵得對，是我太蠢了。」

「是啊！蠢狗！寵物房是吃人的地方，你還屁顛屁顛地跑過去受罰？你受虐傾向吧，姜文洲？」蕭衍冷冷地譏諷道。

蕭母認同地點點頭：「寵物房的確……有點過分了。」

「可我犯了錯都是……」姜文洲看到蕭衍越發冰冷的臉色便噤了聲，而氣氛就變得有些詭異。

蕭母看著一個快要爆炸的小火山和一個沒什麼頂用的滅火器，嘆了口氣，她拍了拍蕭衍的肩膀：「衍兒，我先走了。別和小洲鬧彆扭了。記得晚上替他看看傷口有沒有癒合或者腐爛，爛肉挑出來之後，重新上藥，知道了嗎？」

蕭衍沒好氣地回答：「知道了。」

等蕭母走後，空氣變得異常安靜，蕭衍就這麼趴在床上，而姜文洲則是小心翼翼地看著他。

看著看著，姜文洲就有些困了，眼皮止不住耷拉下來，點頭如搗蒜，可蕭衍還沒發聲，他又不敢睡下，只好搖搖頭來緩解倦意。

只是，很快地，瞌睡蟲又爬進了腦中，姜文洲又一次重複了這一步驟。

不不，不行，不能睡。

姜文洲又搖了搖頭。

「睡覺吧。」等姜文洲重複了好幾次這樣的順序後，蕭衍空出了位置，拉開被子，讓姜文洲鑽進被窩。

姜文洲猛得點頭，困得連話都說不清了，掀開被子就鑽了進去：「唔！嗯！好！」

半夜裡，姜文洲睡得半夢半醒，被手上的鈍痛疼醒，他迷茫地睜開眼，看到了上半身綁著一條條紗布的蕭衍正坐在床邊，小心仔細地替他處理著傷口。

蕭衍見姜文洲醒了過來，伸出手探向了他的額頭，隨即又繼續了自己的工作：「發燒了。這幾天好好在家裡休息。」

姜文洲學著蕭衍的動作，也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並不覺得有什麼燙，可他還是聽話地點點頭，他才不想蕭衍對他短暫的溫柔因為他的三言兩語而化為泡影。

日光燈打在蕭衍的鼻頭，在他的臉部折射出一道陰影，像是被打了柔光一樣，專註替自己處理傷口的眼睛流淌著細碎的銀沙，靜謐安詳地讓他捨不得出聲。

蕭衍的動作很輕柔，又極為細緻，從最初疼得靈魂都撕裂的感覺到後來如貓爪輕輕按摩的舒服，姜文洲享受地看著蕭衍替他做完這一系列的工作。

等傷口處理完，蕭衍主動從後摟住了姜文洲的腰，輕聲地和他說：「睡吧。」

姜文洲按耐住自己激動的快要跳出喉嚨口的小鹿，戰戰兢兢地祈求道：「蕭衍，我能不能也替你處理一下傷口啊？」

「不行。」冷漠無情，一點猶豫都沒有。

姜文洲垮下了臉：「為什麼！」

蕭衍哼了兩聲，背過了身去：「你力氣比頭牛還大，除非三天不吃飯，餓得雙手發抖再給我上藥，不然我得被你弄疼死。」

姜文洲立馬轉了過去，摟住蕭衍的腰，悶聲道：「我會輕點的。」

「才不信你。」蕭衍又翻回了身，面向他，拍了拍姜文洲苦哈哈的臉頰，「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