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陽光照射在厚實的被子上，灑下了溫暖的光輝。

蕭衍不自在地在姜文洲的注視下，一口一口地喝下了熱粥。

蕭衍看向掛在牆壁上的時鐘，看著正在替他收拾碗筷的姜文洲，催促他：「你去上班吧。很晚了。」

「沒事沒事。我上班時間比較自由。」姜文洲一邊和他打著哈哈，一邊小心翼翼地將手伸到他的額上，關切地問他，「好多了嗎？」

蕭衍彆扭地避開了他的手，點點頭，重新躲回了被子里：「好多了。」

沒有碰到蕭衍的姜文洲尷尬地收回手，捧起空碗：「那，那我先走了。有什麼事，大聲叫我就行。」

蕭衍貓在被窩中，瞄了他一眼：「你不去上班嗎？」

「我……」姜文洲的眼珠咕嚕咕嚕轉了兩圈，縮著肩膀小聲說，「你現在生病了，需要照顧，等你病好了，我再去……」

姜文洲看著蕭衍越來越臭的臉，噤了聲，嚇得險些咬到了自己的舌頭，他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坐在他的床邊，對著笑意，討好地拍了拍他的床鋪：「蕭衍~」

蕭衍還是臭著一張臉，姜文洲知道事情不妙，只好夾緊尾巴，抱住碗筷準備逃離現場。

「慢著。」蕭衍忽然出聲阻止，他又拍了拍床鋪，就在剛才姜文洲坐的地方，喚他，「姜文洲，你過來，我和你說些事情。」

姜文洲乖乖地走了回去，好奇地問他：「什麼事？」

「關於昨天晚上的事情。」似乎是很難說出口，蕭衍艱難地深呼吸了幾下，才請求道，「昨天晚上的事情，請你忘了吧。」

姜文洲先是一怔，隨後很快就接受了他的請求，點點頭，扯著嘴微笑：「昨天晚上本來就不是什麼大事。」

昨天晚上的確不是什麼大事，只是蕭父離開書房後，蕭衍遲遲不從書房中出來罷了。

只是蕭衍出來的時候哭腫了眼睛，整個衣袖都濕透了，就連行動的步伐都是踉踉蹌蹌的罷了。

「蕭衍。」看到蕭衍從書房中出來後，姜文洲激動地叫住了他。

蕭衍擦了擦紅腫的雙眼，驚訝地看著蹲在書房旁的姜文洲，問他：「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睡？」

姜文洲也揉了揉疲倦的眼睛，放鬆地打了個哈欠：「我看你一直不出來，很擔心你。」

蕭衍偏過頭去，看著二樓那紅木扶手，不屑道：「這是我家，那是我爸，你擔心什麼？」

「可是你在生病啊。我好擔心你因為支持不住暈倒啊。」姜文洲站了起來，走到了蕭衍的面前，他心疼地盯著他那張被水浸濕的臉，「蕭衍，你哭了。」

蕭衍轉過身背對他：「沒事。」

蕭衍這樣一個睚眥必報的人，那種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人，竟是在書房哭成了這幅模樣，那蕭父一定是對他說了很重的話，重到就連蕭衍都難以承受。

姜文洲好奇地問：「爸爸和你說了什麼？」

蕭衍不想回答，催促著他：「沒事。你去睡吧。」

「告訴我嘛，蕭衍。」姜文洲又拉了拉他的衣角，向他討好，「爸爸說的也不一定是對的。」

「心事不能一直憋在心裡面的，說出來，好嗎？」姜文洲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嚴肅又認真得可愛，「而且蕭衍你現在是個孕婦，心情要舒暢，不然對寶寶和你都不利。」

蕭衍深吸了一口氣，正視他，表情也是前所未有的嚴肅：「你真想知道嗎？」

「對、對啊。」姜文洲被蕭衍的表情弄得有些結巴，但又迫切地闡述著原因，「我想，爸爸和你說的肯定是秦浩的事情，說他怎麼怎麼壞啊之類的。你這麼要強的性格，我想，你也一定不會和他提一個字的，但就這麼心裡憋著，我怕會憋出病來。」

他仔細觀察著蕭衍的臉色，和他商量道：「反正，我也就是一個外人，你就把我當樹洞，說一說，發泄一下，可以嗎？」

「好。」蕭衍點點頭，他揚了揚下巴，示意那個他剛走出的書房，「姜文洲，進去說。」

姜文洲沒有想到蕭衍竟然這一次同意得這麼快，一邊壓抑著快要跳起來的激動情緒，一邊點著頭替蕭衍打開了書房的門，邀請他進去。

即使是關上門的那一刻，姜文洲還是激動的，畢竟蕭衍何時這麼容易地和他開誠布公過。

姜文洲握著門把手，慢慢調整自己的心情，等到他平復後才轉過頭來，看向蕭衍，準備問他蕭父究竟和他說了什麼導致他一個人崩潰大哭到深夜。

可還未等姜文洲將整個身子轉過來，蕭衍的吻就已經奪去了他的呼吸。

淺嘗輒止了兩下，又或者說被姜文洲慌張地推了兩下，重新收回了話語權，他結結巴巴地問道：「蕭、蕭衍？你怎麼、怎麼了？」

蕭衍不回答，只是將右手曖昧地放在他的耳後，用食指撫摸著他耳後柔嫩的肌膚，喚著他的名字，又要吻上去：「姜文洲。」

姜文洲被蕭衍的這句輕喚弄得發怔，他確信此刻的蕭衍是清醒的，但又覺得他的舉動瘋狂得不清醒。

蕭衍每吻上他的唇，都要喊一遍他的名字，似乎是在告訴姜文洲，他沒有把他錯當成任何人，他蕭衍就是想吻姜文洲，很想很想，迫切地想。

而每一聲姜文洲中是越來越無助的音調，是越來越低聲的啜泣聲，似乎是被一塊無形的巨石慢慢壓垮下的脊樑，再不多時，下面苦苦支撐的人就要被壓成肉餅。

姜文洲看著蕭衍剛擦幹凈的俊臉又糊了一層的眼淚，憂心地問他：「蕭衍，究竟怎麼了？」

蕭衍還是不答，牽起了他的手，摩挲著他寬厚的手掌心，拉起他，向書桌的方向走去：「姜文洲，過來。」

蕭衍的要求，姜文洲是不會說拒絕的，他乖乖地被蕭衍牽著，來到了書桌旁，而蕭衍則是撐著手，一躍跳到了書桌上，又一次捧起他的臉，靜靜地看著他。

姜文洲拉了拉袖口，將袖口的布料拉至掌心，輕輕點在了蕭衍的臉色，問他：「為什麼又哭了？」

蕭衍還是不答，仰起頭仍舊是想要吻他。

姜文洲越來越奇怪，躲過了他的吻，繼續追問：「究竟是怎麼了，蕭衍？」

蕭衍不悅地看著他，解開他的皮帶：「閉嘴。」

看著蕭衍的動作，姜文洲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在這一刻，就算是再木楞的人都知道蕭衍的所思所想，他紅著臉小聲阻止他：「蕭衍，不要。你在懷孕。」

蕭衍的動作微滯：「姜文洲，你不會又想在這種時候停下來吧？」

「可……可是，蕭衍，為什麼啊？」姜文洲不解，怎麼問個問題問著問著也能滾上床單，雖然他是很想和蕭衍滾床單的，但現在根本就不是個時候，而且這裡也沒有床，在蕭父的書房裡做這種事，也不大得體。

再者說了，蕭衍現在又和以前不一樣，而且還有秦浩……

姜文洲有好多好多的顧慮還沒有說出口，就被蕭衍握住了命脈，再然後熟悉的香味鑽進了他的鼻中，讓他沉迷。

姜文洲失魂落魄地抱住了蕭衍，輕輕嗅他身上的味道，即使身上的信息素在排斥，但身體似乎已經是本能地反應了起來：「蕭衍，你好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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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為什麼你追求母親就是對的，是為了愛情，那為什麼我和學長，你們就要反對？你們這樣雙重標準，對嗎？」

書房中的蕭父靠在書桌旁，仰視著面前的書架，用後腦勺看著怒火中燒的蕭衍，只是淡淡地問了一句：「蕭衍，我就問問你，究竟誰才是你的一生摯愛？」

腦海中人影一閃而過，蕭衍被蕭父的一句話打得潰不成軍，怦然跪地，伏在地上大口地喘息，似乎是承受不住那句話所帶來的威力。

蕭父嘆了口氣，走到蕭衍的身邊，無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想想吧，蕭衍。」

蕭父說完這句話後就走了，昏暗的書房中又剩下了蕭衍一個人。

聽到那門被關上之後，像是打開了什麼開關一般，蕭衍立刻放聲大哭了起來，又是委屈又是無助，像是一個迷失在深淵之中的人找不到方向和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