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了沒有？」午飯時，姜文洲又跑到了蕭衍的房間，親自將飯菜端在了他的面前，即使早上蕭衍對他說了那麼拔diao無情的話。

可姜文洲不在意，不代表蕭衍不在意，蕭衍仍舊是像早上那樣彆扭地不願面對他。

昨天晚上是一時衝動，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就那麼破罐子破摔地做了瘋狂的事情，畢竟在宣洩過那麼濃重的感情後，第一眼看到的還是心中所念之人，這叫蕭衍怎能收起那本就瀕臨崩潰的情緒。

但現在一覺醒來，所有的事情都要回到正軌上，木已成舟，他既然已經選擇了秦浩，那就不能再做這樣舉棋不定的事情了。

蕭衍埋在被窩中，躲避姜文洲的觸碰，聲音裡帶了些哭腔：「別過來。」

「蕭衍。」姜文洲抿了抿嘴，跪在床邊，真誠地看著他，「我只是希望你好好的，心情舒暢，身體健康，其他的……我不奢望了。」

姜文洲低下頭，惆悵地摩挲了幾下自己的手指，懇求他：「能不能和我好好相處啊，蕭衍。」

「當我是傭人也行啊。」姜文洲的聲音幾乎低到了塵埃，竟也是帶上了哭腔，「你不要排斥我啊。」

昨天晚上的事情其實並不愉快，雖然最後是成功地結合在了一起，但是蕭衍的信息素和自己的信息素無時不刻都在排斥著對方，就像是死也不肯松嘴的鷸蚌，兩兩互相抵制著對方，姜文洲一方面習慣了蕭衍的味道因此產生了激烈的反應，一方面又因天生的ABO理論強烈地抗拒著，不管他怎麼努力，都似乎再也無法達到當初那個親密無間完美交融的狀態中。

姜文洲說得太過卑微，讓蕭衍無法抑制地心疼了起來，他偏過頭，不去看他：「姜文洲，你別這樣。」

蕭衍的讓步給了姜文洲進步的空間，他不依不饒地控訴他：「可你都沒給我過好臉色，你讓我別哪樣？」

姜文洲越說越委屈：「我不就是想要你好好的。想讓你好好吃飯，想讓你好好睡覺，好好哄著你，我真的什麼都沒想過，可你為什麼還要這樣對我？」

「好歹。」姜文洲吸了吸鼻子，噘著嘴，「好歹我也是姜家的大少爺，哪有人這麼給我過臉色看。」

姜思凱從小就替姜文洲建立了一個烏托邦般的夢幻生活環境，在他離家出走前肯定是沒有遭受過任何的冷眼和嘲笑，可自從遇到了蕭衍後，一切就變了，姜家大少爺的名號變成了蕭家一條狗，不僅是低等的alpha就連BO都可以放肆嘲諷他的無能和窩囊。

蕭衍知道姜文洲的一切都是因為他的攪局而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他其實一開始並沒有想要對姜家動手，也只是因為偶然撞見了姜文洲，又偶然發現了這個愣頭青的可用之處，便調轉了槍頭，將鋒銳的矛頭指向姜家，將那高高在上的上古八大家之一給踹下了神台。

蕭衍自覺罪惡深重，又放軟了語氣：「姜文洲，你沒必要這麼對我。」

他輕聲說著，像是怕驚擾到誰一般：「得不到回報的。」

姜文洲著急地拍了拍面前的床，爭辯道：「蕭衍能吃能睡，安全地生下寶寶，這就是我想要的回報。」

「我想要照顧你，不可以嗎？」姜文洲吸了吸鼻子，看著他，又一次懇求道，「求求了，蕭衍，讓我照顧你。」

面前的人有一雙幹凈純質的眼睛，似乎比剛出生的嬰孩還要無邪炯亮，在商場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蕭衍見過了無數個alpha，或精明或老謀深算或高傲或鄙夷，可都未曾見過這樣純粹堅定的一副眼睛。

可現在這幅眼睛裡噙滿了淚水，卑微地看著他，僅僅是求他讓他照顧他，這讓蕭衍怎能夠忍心拒絕。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拍了拍床邊：「姜文洲，坐吧。」

姜文洲如蒙大赦，開心地拍了拍浮塵，剛想要坐下，又尷尬地搖搖頭，重新跪在了床邊：「別，我身上臟，我還是跪著吧。」

姜文洲實在太不像一個alpha了，除了那可怕的信息素外，alpha那些自矜自傲的特質卻沒有在他身上留下過一點印記，這也導致了蕭衍從未將他當成一個alpha看待。

但現在經姜文洲那麼一抱怨，蕭衍便覺得心中有愧，他也曾是那個被選中的天之驕子，天生的領導者和戰士，可現在卻成為了這麼個動不動就跪在他身邊替他擦鞋餵食的傭人，姜文洲為他做了多少曾經從來都不會做的事情，又做了多少他的父親絕對不會允許他做的事情。

姜文洲要是不說的話，蕭衍當真有些習以為常了。

姜文洲知道蕭衍已經鬆了口，便期待地搓了搓手，小心翼翼地端起碗，捧在他的面前：「蕭衍，我們吃飯吧。」

蕭衍收回了自己的心思，點了點頭：「嗯。」

姜文洲細心地替他吹了吹熱湯，絮絮叨叨地和他說起了昨晚的事：「我查了一下，孕婦前三個月不能同房的，很危險，而且就算是同房也不能將信息素注射進體內。蕭衍，你有沒有覺得肚子不舒服啊？不舒服的話，我們一會兒去趟醫院吧？」

蕭衍心不在焉地舀起一勺熱粥：「我沒事。」

「那發燒呢？還覺得累不累？」姜文洲嘮叨得像是個老頭子，瞪著好奇的大眼睛看著他，搖頭晃腦地細數著，「我看了下孕婦還是可以吃退燒藥的，還能用物理降溫，但消炎藥和抗菌素最好不要用。」

他又自我安慰著自己：「但我想蕭衍應該是免疫力下降，所以才會生病的，不會是什麼流行性病毒性感冒。」

姜文洲繼續自顧自地說著，掰著手指講著應對對策，又耐心地和蕭衍說著懷孕初期會有什麼癥狀，讓他不要擔心雲雲，一會兒又替他計劃著檢查時間，安排著定期檢查的日子，說到興起時，他又跑了出去，回來時拿了一本孕婦指南和一本筆記本，一邊翻看著，一邊在筆記本上寫寫畫畫。

「就定這幾個日期吧？」似乎總算是選好了日子，他高興地捧起筆記本給正在吃飯的蕭衍看，又給他解釋著，「因為蕭衍你的情況特殊，除了必須指定的產檢外，我們再多加幾次，確保平安。」

姜文洲認真的模樣像是個初入職場，一股腦奮鬥著的愣頭青，像極了當初無法入仕途而奮發圖強的蕭衍，讓他一陣恍惚。

蕭衍斂著眼，放下了碗筷，低聲道：「姜文洲，我難受。」

姜文洲像是拉響了警鈴，扔下筆記本，問道：「哪，哪裡難受？」

「肚子難受，你聽聽。」蕭衍張開雙臂，抱住了姜文洲的腦袋，將他往自己的小腹上送，姜文洲連忙靜下心來，嚐試聽出些什麼異樣。

但似乎是因為胎兒太小，還不能夠聽出些什麼，他只能癟癟嘴道：「我們去醫院看看吧，蕭衍。」

姜文洲想要起身，可蕭衍卻抱著他不肯鬆手：「不要，這樣好多了。」

姜文洲將頭搖成了撥浪鼓，否認道：「假象。肯定是昨天晚上……」

蕭衍厲聲道：「不準提昨天晚上。」

姜文洲的後話被蕭衍嚇了回去，但還是癟著嘴，心中焦急：「可蕭衍……」

蕭衍抱緊了姜文洲，頭靠在他的腦袋上，使著性子：「不去醫院。」

姜文洲越發緊張：「但蕭衍！」

蕭衍：「閉嘴。」

姜文洲：「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