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熾燈明晃晃地照耀在蕭衍大汗淋漓的臉上，將面頰邊的兩朵紅暈渡上了一層光澤，像是迷人的珠光晶瑩地灑在他的臉上。

姜文洲用毛巾細緻地替他擦拭著渾身是汗的身體，當看到大腿根部那波浪線的妊娠紋時停了下來，他失望地撫摸著那一道道不同於膚色的深色印記，嘆了口氣：「塗了那麼多，還是有。」

姜文洲記得蕭衍懷孕的日子，他每天都會替他塗上防止妊娠紋增生的橄欖油，替他做按摩，就怕以後生下了孩子，身上會留下難看的印記，讓蕭衍難過，可誰知道，努力了這麼久的事情竟然一點效果都沒有。

姜文洲有些挫敗地重新拿起毛巾替他擦拭，嘴裡還遺憾地呢喃著：「白塗七個月了。」

蕭衍看姜文洲沮喪的模樣並沒有安慰，反而是惡狠狠地落井下石著：「何必呢，這麼辛苦，沒人會感動的，白費功夫。」

姜文洲習慣了蕭衍的冷嘲熱諷，並沒有出聲，繼續做著自己的工作，反倒是蕭衍竟是忽然笑出了聲。

他朗聲大笑了幾下，用一種又無奈又悲涼的語氣說著：「姜文洲，你還真是一點都沒變。」

強取豪奪，完全不顧別人的感受。

姜文洲抿了抿唇，默不作聲繼續為他擦拭，而蕭衍則是踹開了他的手，站了起來，拾起掉落在地上的衣物，似乎是剛才他們什麼親密的舉動都沒有做過一般，他一邊穿著衣服，一邊冷漠地問他：「就算我們做了這種事又怎麼樣？能改變什麼？」

「你和我。」才一會兒的功夫，蕭衍就已經重新穿戴整齊，他將剛才捆在自己手腕上的領帶重新系回了頸間，不帶一絲感情地說著，「最多也不過就是曾經約過的關係。」

姜文洲又是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蕭衍卻是得寸進尺，勾起他的下巴，涼涼地笑問他：「怎麼，又覺得委屈？」

其實姜文洲的眼神根本不是委屈，而是隱忍著即將要爆發的怒火，蕭衍也不是分不清眼色的人，可他氣不過又被姜文洲硬拉著做自己不願做的事，無處可放的怒火便沖著也即將爆發的姜文洲發泄了去，反正上了被上了，不就是再多上一次，他也沒什麼可損失的。

「蕭衍。」姜文洲又是忍到了頭，慢慢站了起來，強壯的身軀將蕭衍籠罩在他的陰影之中，他低低地喚著蕭衍的名字，像是死亡鐘聲的迴響。

就在姜文洲又一次要抓住蕭衍手臂的時候，姜文洲的房間里傳來了稚嫩的童聲。

「姜叔叔！來幫我一下！」

姜文洲這才回過了神，收起了臉色，而蕭衍聽到了蕭遠山的聲音，快步地走進了姜文洲的房間，板著臉教訓他：「蕭遠山，你可真有本事。」

蕭遠山本來睡得迷迷糊糊，想要用自己的小短腿下床，卻發現這張床和他的寶寶床相比實在是太高了，無奈之下只好喊姜文洲求助，可誰知喊到的卻是蕭衍，蕭遠山徹底清醒了過來，怯生生地喊了句：「父親。」

蕭衍似乎並不想在姜文洲的家裡教訓蕭遠山，只是甩了個眼色給他，命令道：「和我回家。」

蕭遠山太熟悉蕭衍的套路了，回到家之後絕對是一場暴風雨般的摧殘，蕭遠山想到這裡，就連小手都嚇得顫抖，眼巴巴地看著跟在蕭衍身後明顯比蕭衍脾氣好卻身材更高大的姜文洲，忽然心中一計，他呼出一口濁氣，壯著膽搖頭：「我不要回去。我要和姜叔叔在一起。」

姜文洲因這句話而莫名生出了一些自豪感，而蕭遠山也從姜文洲的眼神中發現了他的不排斥，於是，膽子更是大了一些，挺著小胸脯抗-議著：「姜叔叔說工作忙，但是卻還是放下工作陪我玩，帶我去吃好吃的，那你呢！你都沒有盡到一個父親應有的責任！我不要你當爸爸了！我要姜叔叔當爸爸！」

隨後，蕭遠山轉過頭，不去看蕭衍越來越臭的臉色，亮著眼睛問姜文洲：「叔叔想要我叫你什麼？」

他自顧自地思索著，繼續問他：「爹地，好不好？爹地這個稱呼還不錯吧？」

「跟我走。」蕭衍忍無可忍，穿過了房門，將還坐在床上的蕭遠山拎了起來，就想朝門外走。

蕭遠山自然是強烈地抗、議，一邊大喊著不要，一邊揮舞著四肢胡亂撲騰著，在經過姜文洲身邊時，還抱住了他的大臂，可憐兮兮地叫著：「爹地，救救我，我不要回去！」

姜文洲也清楚如果蕭遠山回去後，蕭衍大概會狠狠地懲罰他一頓，但是經過了小半天的相處，他倒是真生出了些父與子的情愫來，儘管他知道這孩子不是他的，但秉著一顆善良的心，姜文洲還是攔住了怒氣沖沖，似乎一出門就會將蕭遠山暴打一頓的蕭衍。

「蕭衍，你還記得我剛才和你說的那些話嗎？」

蕭衍像是個小孩子般頗有些賭氣的意味，瞪著他直說瞎話：「不記得！」

「爹地。」蕭遠山早就在蕭衍抓住他的時候就哭了起來，如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可憐汪汪地看著他，「我不要回去，我想要和爹地在一起。」

姜文洲的心被蕭遠山軟成了一灘水，他輕聲哄著哭得身體一顫一顫的蕭遠山：「你放心，沒事的，我會想辦法的。」

「我們談談吧，蕭衍。」姜文洲站直了身體，看向蕭衍，詢問道。

蕭衍深吸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呼吸，竟是出乎姜文洲的意料，既沒有說什麼刺耳的話，也沒有不同意，反而是心平氣和地將蕭遠山抱回了床上，囑咐他乖乖地待著，隨即看向姜文洲。

姜文洲都以為這傢伙是被什麼附身了，但當務之急是解決蕭遠山的問題，便伸出手邀請他去書房談判。

而姜文洲在路途中絞盡腦汁想好的措辭竟然是一句都沒有用上，因為書房的門一合上，蕭衍就開了口。

「姜文洲，我答應你，你可以照顧蕭遠山。」

姜文洲楞了一下，以為蕭衍又在想什麼花花腸子，後怕地問：「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蕭衍垂下眼，整理著剛才還沒能來得及整理的袖口，慢悠悠地解釋著，「想必蕭遠山也和你說了，他的爺爺住院，需要照顧，而我和他的爸爸都沒有時間陪他，既然你願意放下工作陪他，那麼他可以在你這裡住上一段時間。」

「也就是說，你寧願把孩子扔給我，也不肯多抽點時間來陪他，是嗎？」姜文洲聽完蕭衍的話，嗤笑了幾聲，眼中也有了寒意，他慶幸自己的書房做了隔音，不然被蕭遠山聽到蕭衍的話，不知是得有多傷心，「你不是不願意見到我麼，蕭衍？」

「是。」蕭衍言簡意賅地回了一個字，又轉過身背對著他，看向了書房的門，似乎是不想要多廢話，「看得出，蕭遠山很喜歡你。」

「儘管我不願意和你見面，但我不會阻止我兒子的自由，他既然喜歡你，你又願意陪他。我不會做個無情的王母娘娘給你們中間劃上一道銀河。」蕭衍疲倦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向姜文洲解釋，「我不是不想陪他，我是真的很忙，最近集團又擴張了，正在處理收購合同，我的確是分身乏術。」

「我何……」一句我何嘗不忙被堵在了喉嚨口，姜文洲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心情。

反正單看結果的話，蕭遠山這件事情是完美的落下了帷幕，姜文洲也算是順利完成了任務，雖然心裡憋屈，但蕭衍這種性格擺死在那裡，只好認命。

「如果你嫌太煩，就送回蕭家，蕭家自有保姆會照看他的。」蕭衍揉了揉雙眼，伸出手握住了門把手，囑咐著他，「蕭遠山很懂事，不會給你造成什麼困擾的，就是他貪涼貪甜，你稍微注意一下就沒事了。」

蕭衍打開了門，卻阻止姜文洲跟著一起出來：「就這樣吧，你先迴避一會兒，我和蕭遠山單獨說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