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文洲將蕭遠山抱在懷裡，送蕭衍走到了門口，蕭衍看了一眼姜文洲懷抱他的姿勢，終是嘆了口氣，熟稔地張開懷抱讓被抱得彆扭的蕭遠山到自己的懷裡來。

可蕭遠山卻如臨大敵，這可是門口，誰知道蕭衍會不會直接這麼把他抱出門口溜走，搖著頭堅決不從，更是扭著小屁股和姜文洲貼得更近了一些。

「我都和你約法三章了，怎麼會出爾反爾。」蕭衍自然知道蕭遠山的小心思，無奈地嘆了口氣，問他，「你這麼被抱著不難受嗎？」

蕭遠山當然是難受的，可也口不對心地大聲朝天花板否認：「不難受。」

「算了。」蕭衍收回了自己久久舉在半空中的手，向姜文洲叮囑著，「你不會抱他，就不要抱了。與其這麼扭曲地抱著，不如讓他自己多走走路。」

姜文洲剛想反駁，但蕭衍也沒給他反駁的機會，擺了擺手：「明天一早，我會讓人把他的衣服送來的，有什麼問題直接打電話給我，我隨時恭候。」

姜文洲也不願意和蕭衍多吵架，所以也迴避了這個問題，問他：「他在這住幾天？」

「住到他想回來為止。當然，你不願意帶他的話，隨時回來。」

蕭衍的話讓蕭遠山有些小沮喪，他握著小拳頭拉著姜文洲的衣角，委屈巴巴的問他：「爹地不願意帶我嗎？」

蕭衍也沒有給姜文洲回答的時間，只是仰著下巴命令他：「蕭遠山，你再去房間里待一會兒。」

他直接將雙手架在了蕭遠山的咯吱窩兩側，將他放到了地上，嚴聲提醒他：「不要得寸進尺。」

蕭遠山癟了癟嘴，只好踏踏拖著自己的一雙小短腿，躲進了房間。

姜文洲目送著蕭遠山關上了房門，這才回過了頭問他：「你還有什麼要和我說的？」

蕭衍垂下頭，從褲兜中掏出了一串鑰匙，又伸出手拉住了姜文洲的手，將那串鑰匙放在了他的手上。

姜文洲見狀，蹙了蹙眉，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卻被蕭衍牢牢地摁住，似乎是他不收下這串鑰匙就不肯鬆手一般。

「蕭衍，我和你說了，我不需要。」

「我需要。」蕭衍斬釘截鐵地回應他，認真地抬頭看進他的眼裡，「姜文洲，這是我欠你的。你收下吧。」

蕭衍給的鑰匙，是一棟規格和蕭家差不多的別墅，只是蕭家在城西，而那棟別墅卻在相距城西最遠的城東，當時姜文洲就明白蕭衍的意思了，蕭衍想讓他離他越遠越好，他雖然沒有搬到那裡去住，但也算是尊重他的選擇，沒有再去打擾他。

可時隔這麼多年，蕭衍還要拿出這串鑰匙，姜文洲都不知道他現在的心思，是還要讓他滾遠點嗎？

「你不欠我什麼。」姜文洲一把抽回了手，緊緊地握著拳貼在身側，「說到底，我們兩不就是談戀愛談著談著談崩了，有什麼必要又給我房子，又給我股權，你的分手費也太多了些吧？」

「又或者，我們根本不算是分手。」那串鑰匙激起了姜文洲的怒氣，他冷眼看著蕭衍，說出的話也不知是在傷自己，還是傷別人，「我只不過是你玩膩的一條寵物。Alpha的寵物難道不都是用完了就扔，不需要負責任的嗎？哪需要你替我善後？再說了，一套別墅而已，我買得起，不需要你施捨給我。」

「別說氣話。我對不起你的地方太多了。」蕭衍頭疼地揉了揉眉心，絲毫沒有為姜文洲的態度而生氣，只是慢慢地和他解釋，「是我毀了你烏托邦般的生活，是我把你從雲巔之上拉落至塗泥，是我破壞了你原本看上去還算和睦的家庭，是我打破了你所有對於美好的幻想。如果不是我，你現在應該和一個Omega擁有兩三個孩子，或許姜思凱如今還能夠含飴弄孫，儘管這一切不真實，但是他足夠美好。這一棟房子根本不夠補償，可你連這麼區區的歉意都不收下，我的心裡真的很過意不去。」

「收下吧，姜文洲，讓我好過一點。」蕭衍畢恭畢敬地雙手捧著鑰匙，將鑰匙送在了姜文洲，「是我對不起你。」

姜文洲眯了眯眼，依然拒絕收下：「就沖你這句話，我不會讓你好過的。」

「蕭衍，你覺得你有意思嗎？」姜文洲見蕭衍並沒有放棄的意思，又是氣勢洶洶地開口，「五年前，你覺得對不起秦浩，誓死要和他結婚，彌補他的福祉。好了，現在我放手了，你又覺得對不起我了，追著我身後要給我補償。蕭衍，你的人生難道就是透過傷害一個人對你之前傷害過的人做補償嗎？」

「這世上沒有兩個蕭衍，而蕭衍也只有一顆心。」蕭衍垂下頭，順手將鑰匙放在了姜文洲的鞋櫃上，隨後向他示意自己的離開，「姜文洲，蕭衍的心已經給秦浩了，所以沒辦法了。」

「你自己好好想想。」蕭衍慢慢向後退，眼睛卻一直盯著姜文洲的神色，「希望下次見到你的時候，你不會再對我做這種事情。」

姜文洲默默地看著蕭衍從他的眼前消失，隨即用力地甩上了門，發出巨響，響到坐在房間里的蕭遠山以為他們二人又吵架了，忙不迭以一個平地滾的姿勢落下床，跑了出來，見到只有姜文洲一人，他眨了眨眼問道：「父親呢？」

姜文洲看到蕭遠山後，調整了一下情緒，回答他：「走了。」

蕭遠山察言觀色地走到了姜文洲的身邊，小心翼翼地問他：「你們又吵架了？」

什麼叫又。

他們從見面到現在統共也不到三個小時，連一天的八分之一都沒有，怎麼就在短短的三個小時里吵兩回了？

姜文洲否認地搖了搖頭，矮下身將蕭遠山抱在懷裡，看了一眼掛鐘，見折騰了半天，已經快要九點多了，便輕聲哄著蕭遠山：「都快九點了，我們洗澡睡覺了，好不好？」

蕭遠山知道姜文洲在迴避，嘟著嘴搖頭：「我剛才睡醒，怎麼又要睡覺了？」

姜文洲仍舊是在迴避著：「那先洗澡，我們在床上看會兒電視？」

一聽說看電視，蕭遠山的眼睛都亮了，立馬把他們二人的煩心事拋諸腦後，拍著手叫好。

姜文洲抱著蕭遠山，忽然想起蕭衍說自己抱小孩的姿勢不正確，他左右檢查著自己抱他的姿勢，又不恥下問地問蕭遠山：「蕭遠，你知道我應該怎麼抱你嗎？」

蕭遠山一臉的茫然，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但似乎是抱得不對。總之，父親把我抱起來的時候沒這麼彆扭，而且躺在他的懷裡很舒服。」

姜文洲也不知自己怎麼想的，竟是指望一個五歲小孩能夠給他答案，他挫敗地垂下頭：「好吧。我明天去學學。」

所幸，蕭遠山的自主能力已經達到了一個相當高的水準，簡直堪比他小時候去部隊生活了一年後的樣子，洗澡刷牙都能夠自己一個人完成，完全不需要姜文洲操什麼心，最多就是端個凳子在旁邊看著他，對著紙折的小船說著什麼深水炸彈，船長寶藏之類的胡話，偶爾應上兩句，時不時查看一下水溫是否合適，再看看別讓他泡太久就行。

姜文洲的家裡沒有什麼小孩的衣物，姜文洲就用自己的上衣將蕭遠山整個包成了粽子，將他帶到了床上，蕭遠山一滾到床上，得到釋放後，就一骨碌地爬了起來，興奮地催促姜文洲給他放動畫片。

姜文洲一邊調著電視頻道，一邊替蕭遠山拉起了滑落在他香肩的衣領，聽著小不點開心地歡呼：「太棒了！父親從來不讓我晚上看電視的！現在父親不在了，我自由啦！！！」

「不能太晚，我十點就關電視，小孩子早點睡才能長得高。」姜文洲默不作聲地看著蕭遠山蹦蹦跳跳的模樣，指揮著他在床頭坐好，叮囑道。

蕭遠山蹦了起來，向姜文洲敬了個軍禮：「是的！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