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剛剛那一段話，就像是在念台詞，蔣城一聽就聽出來了，可是，蔣城摸了摸手指上那道疤痕。

為一隻鶴放棄掉一切，值得嗎？

心裡堵得慌。現下，蔣城的思緒可謂是真的亂了。

「你就是個膽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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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三天，謝清都沒有等到一個答覆，可是這樣是不是也算一種答覆呢？以這種方式勸他放手？

謝清有一下沒一下的搗著藥，思緒卻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臉上也沒什麼表情，看上去獃獃愣愣的，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小謝大夫，能不能幫忙抓一副藥？」聲音悶悶的，好像感冒了。

謝清頭也沒抬，把搗藥的器皿碼好，擦了擦手，才慢悠悠的繞到前邊來，接過對方早早遞過來的單子，抬頭一笑：「稍等，我這就給...」

謝清這才看清眼前人，隨後手就那麼維持著接單子的姿勢，一雙眼睛都瞧直了,臉上的表情換成了錯愕。

是蔣城，因為逗鶴成功，忍不住笑得齜牙咧嘴的蔣城，為什麼是齜牙咧嘴呢？新傷疊舊傷，這張臉，可謂是嚴重掛彩。

其實早就入秋了，可面前的人毫無保留笑起來的模樣，卻像極了幾年前謝清第一次看見他的樣子，那個夏日，在籃球場上揮灑著汗水的蔣城，空氣中混雜的蘇打水的味道，是謝清刻在心底的記憶里，屬於初戀的模樣。

「學長？！」謝清激動得舌頭都不利索了，「學長，你，你怎麼來了，也不和我說一聲，學長你的臉...」

「謝清。」蔣城打斷道，「我是來給你答覆的。」

謝清這下才是心提到了嗓子眼了，這可比打電話告白更讓人緊張啊！

「我其實是個挺膽小的人的。」

謝清偷偷撇了眼蔣城的神情，手心的汗都快把那張攥在手裡的單子浸濕了，宣紙倒是挺薄的。

「我一直覺得啊，沒必要花太多心思在另外一個人身上，我自私，只想自己以後過得特別好就行了。我不是北京人。也並不是什麼能力超群的人，我心思深，不喜和別人交好。我一開始，就只是覺得你的反應很有趣，好玩兒。你和我見過的那些人都不一樣。」

「我從來不記得，自己有你這麼一個學弟，應該說，我不記得任何無關緊要的人。」

蔣城說我，是無關緊要的人。謝清捕捉到了這一句，不過這一句就夠了，夠讓他傷心了，原來什麼學長學弟，自己最寶貴的回憶，蔣城一概都不記得。

「哭什麼，聽完。」蔣城伸出手，想蹭蹭謝清慢慢紅了的眼角，勾掉還沒掉下來的眼淚，卻沒想到，鶴靈巧的往後退了兩步，咬著下唇，眼淚沒落下來，眼神彷彿在說，我沒哭，你繼續說。

蔣城嘆了口氣，他單刀直入道：「我的答覆在你手裡的紙上，你別哭，我只是想把一切都說清楚了，因為我不像你心裡那樣，沒有你想的那麼好。我怕你反悔，所以好好聽完，反悔還來得及。」

「不！不反悔！」這一下子，鼻子也紅了。

但謝清還記得把手裡的紙攤開來，可是，紙上的墨跡糊了一片。

「學長，我，我是鵝嗎？」

蔣城被謝清問得一頭霧水，走進去，扯著那張紙一看，耳根一紅，幹脆把紙揉成一團藏到了背後。

謝清一下子破涕為笑了，他雖然真的分辨不出蔣城寫的那句話，但是看蔣城的反應，他知道，他可以堂堂正正呆在蔣城身邊了。

於是，他這一次很放肆的把頭埋在了蔣城胸前，把鼻涕眼淚全蹭了上去，毫不客氣。

「我不會照顧人，相處久了會發現我性格也很糟糕，你跟我在一起，就是白白給我欺負，這樣也不反悔？」

「樂意。」

「什麼？」

謝清從蔣城胸口抬起頭來，率先露出來的就是兩隻紅紅的大眼睛，忽閃忽閃兩下，狡黠的笑了：「樂意被你欺負。」

「傻瓜。」

其實那天，蔣城的表白到一半，就被謝清的眼淚打斷了，直接跳到了結尾，蔣城是笨拙的人，他有城府，很會演戲，卻不知道怎麼去表達心裡面最真摯的愛意。

所以相對的，蔣城不怕笑裡藏刀，不怕虛情假意，偏偏就怕真心。而謝清的愛意，就和山洪一樣席捲而來，滿心滿眼，摻不了半點兒假。

【謝清，飛進我的城，就不能再做野鶴了，我要把你當家鶴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