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這樣盯著男人的睡顏看了一夜，男人睜開眼的一瞬間，他開口道：「你上班遲到了。」

「該放假了。」男人笑，伸手不自覺地「摸了摸」他的頭。

「哪有你這樣自己跟自己放假的？」他笑，如果可以的話，肯定要把男人的手拍開，可是他不行，所以他就飄開了，不知道做個什麼表情好。

「我最近夢很多。」男人坐起來，身上的居家服好像沒打算換，是真的不出門了。

「夜長夢就多。」他飄到一邊，看了看窗外的天氣，連夜的雨，到早上才停，這會兒正能看見彩虹。

「雨是不是應該多下一會？」男人順著他的目光往外看，是彩虹，很漂亮，雨過天晴了。

可惜，不是他喜歡的。

「你再講講我們的事情吧？」他嘆了口氣，目光落在了那捧昨天晚上帶回的玫瑰花上。

「沒什麼好講的了……該說的都說的差不多了。再說下去，我可會當著你的面哭出來。」直言不諱的回答是他沒想到的。

他看向男人，兩人就這樣對視著，突然就有些煩躁了，明明不該有情緒的，可是他總覺得自己的這點透明的身體有些吃不消了，況且這樣下去沒什麼意義啊，而且他感覺自己越來越輕，輕到風一吹就能飄走。

「你想聽什麼？」

「我以前喜歡玫瑰嗎？」

「喜歡。」男人明明看著他，眼睛裡映出來的卻只有玫瑰花。

他把手伸向玫瑰的花瓣，然後那些剛剛還開得嬌艷的花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

他感覺自己的手臂又有幾分重量了，果然，他繼續遊盪這世間的條件就是靈氣，天地萬物都有靈氣，男人呆在他身邊這麼久，可能早折損了不少陽壽。

傻子，明明他什麼都不記得，可這個男人卻偏偏要陪一隻鬼廝混胡鬧，聽上去都像是瘋魔了。

男人的目光一滯，然後就過來拿走了花瓶，笑著跟他說：「你如果喜歡，我待會讓人再送一束過來。」

「你把玫瑰留下吧。」

男人腳步一頓，身後傳來一聲輕輕的嘆息，然後男人神經突然很緊張，手中的花瓶就那麼摔到地上，一時間四分五裂。

帶著不好的預感回頭，那抹隨著時間流逝變得越來越淡的影子不見了，窗戶開著，窗外是彩虹，拂過男人心頭的還有微風。

男人蹲下來，一根根的把那些枯枝敗葉的玫瑰花撿起來，耳邊突然響起一個戲謔的聲音，說：

我聞到花香了。

瓷片劃破手指，獻血染紅花莖，男人撿起了所有的玫瑰。

一邊撿，一邊數，一共53支，男人突然笑出眼淚來，明明比愛你還多一點，到底是為什麼會失去呢？

男人對他說的所有話都是真的，除了一句，那就是他並沒有愛過男人。

他喜歡雨天，喜歡玫瑰，也會心疼人，但是唯獨愛，他沒有。

哦，還有一點，男人肯定他是真的什麼都忘了，因為他生前，一點都不喜歡草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