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的小男孩果然就是A博士的孫子。

那麼，A博士對著照片里的孫子說的那句「再忍忍，很快就可以了」，又是什麼意思呢？

「我剛剛……」安止西想不通，於是把自己剛剛經歷的「情景再現」向何子卓複述了一遍。

何子卓聽完只是點了點頭。

按理說他應該還會問些什麼，不過安止西差不多也摸清了高一的何子卓的特點，要麼話少，要麼喜歡懟一懟人，要麼把你當智障，要麼，就基本不理。

安止西多少有些自我安慰地認為，自己在何子卓眼裡至少不是不想理會的類型。

兩人在A博士的房間沒再有新的發現，於是準備原路返回，走之前安止西將A博士的筆記本和相框一起帶上了，等他們回到岔路口，江宗尋和賀霄還沒有從另一條通道里走回來。

實際上，那兩位遇到的情形和安止西這邊碰到的完全不一樣。

「喂，你說咱們倆是砸還是不砸？」

江宗尋和賀霄此時正在一個滿是大型玻璃罐的實驗室中，夾在玻璃罐兩邊的燈管散發著淡藍色的光，裡面是透明的綠色液體和泡得發漲的實驗體殘肢。

「萬一觸發到什麼機關可不太好。」賀霄把手貼在罐子外層的鋼玻璃上，不知為何它們都被擦得幹幹凈凈，一絲灰塵都沒落上，玻璃冰冷冰冷的，像是一直有寒氣從裡面向外散出來。

江宗尋和賀霄在走進左邊的這條通道後，沒多久就到達了這間實驗室一樣的地方。

如果這個時候安止西在這裡，就會發現，這個實驗室和他曾經被強制側寫時看到的實驗室一模一樣，只不過現在這個實驗室，沒有正在進行記憶清除的何子卓。

江宗尋只是隨口問了一句要不要砸，但單憑他們兩個人的力氣，想要完全砸了這些實驗器材，那估計得耗費很長時間，而他們的時間有限。

賀霄走到實驗室的控制台前，想研究一下這些玻璃罐的使用方法，一眼看到控制台的另一邊桌子上放了一排試管試劑，甚至還有顯微鏡，，江宗尋朝顯微鏡里探看，才發現它已經壞掉了。

桌上放著研究記錄表，已經翻到了最新一頁，上面寫的實驗次數已經接近第八百次了。

至於實驗體……江宗尋視線下移，發現研究記錄的詳細內容被什麼弄髒了，字跡不是很清晰，勉勉強強能認出來的，只有「實驗體」和「異變」，這還是江宗尋低下頭湊近了使勁兒瞅才辨認出來的。

實驗體發生了異變。江宗尋又把實驗的研究記錄表前前後後地翻了幾頁，想知道裡面有沒有寫下這個事情發生的時間——除了實驗進行的次數，偶爾還看到了實驗體的編號，哪一頁都沒有任何時間的標註。

時間間隔可以用來推測實驗體變化的速度，這樣的實驗研究分明是非常嚴謹的才對。為什麼會沒有詳細的時間呢？江宗尋以為是做記錄的實驗工作人員出現了失誤。

江宗尋在看記錄表的時候，賀霄已經把控制台上的按鈕都研究了一遍。

他在數字熒幕上注意到了其中一個操作程式——記憶清除。

「這個是為了實驗體設計的麼？」賀霄還未想出它的作用，江宗尋便走到了控制台跟前，有些疑惑：「這個是為了實驗體設計的麼？」

「哎不對啊，那些罐子里不都是殘缺不全的肢體嗎，根本不需要清除記憶。」

賀霄順手摸了摸江宗尋的頭，解釋道：「不是給它們準備的。」

被摸頭的江宗尋瞪了賀霄一眼，倒也沒有拍開對方的「鹹豬手」。

「那是給誰準備的，給我們？」江宗尋的腦子裡突然蹦出了這樣的想法。

賀霄皺了皺眉，不置可否。

這倆人還在實驗室里慢慢磨，殊不知外面的兩個人已經等到黃花菜都涼了。

安止西和何子卓就趁著等他們的功夫把A博士的筆記本打開來看。

「他們兩個怎麼還沒回來？」安止西已經不知道第幾次伸頭去看江宗尋進的那條通道了，覺得這麼等也不是辦法，「不然再等一會兒，如果他們還沒出來，咱們就進去看看？」

「行。」何子卓一手舉著手機，一手翻A博士的筆記本。

筆記本被A博士用來記錄平時的瑣事，也穿插著一些進行實驗研究時發生的事情，例如今天的實驗有了什麼進展，他聰明的腦袋今天又掉了頭髮等等，可以看出A博士還是一個自戀到了厚顏無恥的地步，看過A博士自稱「偉大的A博士」那張日記的安止西不想再發表任何想法。

筆記本的內容中值得注意的就是A博士好幾次提到的秘密實驗中的實驗體。

每一頁記錄的時間標註也很清楚，連分秒都沒漏掉。筆記本里的前一部分，無論正常實驗還是秘密實驗，寫的幾乎都是實驗順利進行中，沒有多大的變化和不同。

直到何子卓翻著翻著，安止西突然看見了熟悉的一頁，「哎」了一聲，下意識握住了何子卓的手。

兩人皆是一愣。

「啊……我，抱歉。」安止西回過神嚇得立馬收回手去，連何子卓什麼表情都沒敢看。

好在何子卓沒有在意，注意力放到了安止西叫停的那頁日記上——

晚10點10分。

實驗進入到最後的階段了，我沒想到阿泰也會變得如此笨手笨腳，他最近似乎都心不在焉，像個抽大.麻抽到精神萎靡不振程度的病人。

看來他還在擔心著自己的妹妹去了哪裡，實際上那麼多的擔心是無濟於事的，畢竟我已經替可愛的小姑娘找到了最好的歸宿。

而我的實驗也快要接近尾聲，一旦成功……

像我這種歲數的人，現在身體還依舊健康，腦袋如此靈活聰明的果然不多了。

等到我的實驗付諸實踐後，阿翔就能回來了。

今天它們的情緒和平時有些不太一樣，隨著實驗的進程，脾氣好像越來越興奮……也或許是暴躁。

我有時也分辨不清它們的心情，因為這兩種情緒讓它們表現出來，看上去都是一種十分癲狂的狀態。

然而放在這樣刺眼的白天，安靜的它們構成了一副美妙而荒誕的畫面。

真想有一天給阿翔看看，他一定會喜歡的。

我於是立刻把這一幕拍了下來，等到照片列印出來，這將會成為它們永恆的紀念。

————偉大的A博士

這一篇就是當初安止西和何子卓在化學實驗室找到的那張殘缺日記，如今找到了A博士的筆記本，缺的部分也補全了。

真的是熟悉的「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