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櫟對飄滿了粉紅泡泡的氣氛視而不見。

雖然他性取向為男，但不代表他對什麼類型的男生都來者不拒，更別說眼前實際上比自己小好幾歲的付澈。

蘇櫟對毛頭小子可不感冒……準確地說，他是在「虐渣攻」部門待的太久，看盡各種作攻賤受、狗血套路，讓他對另一半都不抱有什麼希望，以至於到現在他都還沒遇到過讓自己為之一試的人。

用江陸的話來說就是:能夠讓蘇櫟動心的男人，恐怕八百年也不會出世。

何況這本小說到最後都沒有交代過付澈的性取向，說不定人家付澈壓根兒就是個直男，像這種偶然產生的曖昧氣氛只是湊巧罷了。

一想到此，蘇櫟毫無負擔地把後腦勺貼到被車內空調吹得冰涼的玻璃上，低頭看手機打發時間。

「吱——！」漫長的行駛到達終點站，巴士輪胎和地面摩擦的聲音有些刺耳。

「付澈。」蘇櫟摘掉權當做擺設的耳機，抬起胳膊肘搗了搗明顯還在走神的付澈，「下車了。」

付澈回過神，視線重新聚焦，淡淡地撇了一眼被自己擋著去路的蘇櫟，於是壓下一直縈繞在心頭的異樣，轉身下車。

陸教授的講座，地址就在這個巴士終點站距離百米的一所大學的圖書館報告廳。

蘇櫟伸展著在車上站了一路導致有些酸痛的腿腳，然後在虎視眈眈的門衛眼皮底下，和默不作聲的付澈面不改色穿過了大學的校門。

正值夏日的中午，太陽的光線十分歹毒，在巴士上被空調風吹得足夠涼爽，一下車周遭的熱氣就撲面而來。

付澈頭上戴的棒球帽雖然能遮擋刺眼的陽光，帽子邊沿底下的幾簇頭髮卻已經被汗水打濕了。

繞是「糙漢」蘇櫟都被曬得盡量往有樹蔭的地方走。

付澈抬手摘掉帽子，將額前已經汗濕的碎發向後一撥，問:「我記得前面有超市，吃冰棒嗎？」

「吃。」

蘇櫟只覺得自己說話時呼出的熱氣要是再多一點兒，都能讓自己當場暴斃，原地蒸發。

「這都什麼鬼天氣……」

蘇櫟嘟嘟囔囔抱怨幾句，和付澈一前一後走進超市裡，空調的冷風瞬間把他們灌了個透心涼。

只是突然改變過大的溫差讓蘇櫟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心想著回去估計得感冒，就被付澈回身朝他懷裡塞了一個背包。

「抱著會暖和點兒。」付澈這時又把帽子重新戴到頭上，將帽檐轉到後面，嘴角沖蘇櫟扯起一個微笑。

「大熱天你讓我暖和？」

「明人不說暗話，不想背就不想背，還找那麼好聽的借口。」蘇櫟將書包背到身前，多少阻擋了空調的冷氣。

「買完趕緊出去，不然聽講座遲到了可別怪我啊。」

付澈低頭默默地看了一眼手機上顯示的離講座開始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嘴角剛散去的笑意重新浮現出來。

蘇班代果然是個口是心非的主。

口是心非的蘇班代最先找到了雪糕專櫃。

他早知道聽講座這一天，他們可能會遇到楚天易和路小陌，只是不曾想會是在這家超市裡。

「英——」見到蘇櫟的路小陌眼睛一下子變得更加閃亮，揮著手剛邁了幾步，「雄」字還沒喊出口，就被身後的楚天易握住手捂住嘴阻止了他「現場丟人」的局面。

「你想喊那麼大聲幹什麼？！」楚天易看到蘇櫟就來氣，再看一見到蘇櫟就一臉崇拜樣的路小陌，心裡更氣。

明明當初把路小陌送到醫院的人是他自己，到頭來成了罪魁禍首，而那個和自己不對盤的傢伙卻成了什麼勞什子的「英雄」。

「可是當初……」路小陌還想再解釋，被楚天易一瞪眼，又把到了嘴邊的話硬憋回去——當初把人壓在床上還變本加厲地捏人臉的可不就是您麼。

察覺到他們這邊的動靜，蘇櫟轉頭看過去的時候，恰好和楚天易對視，僅僅一秒鐘，兩人立馬互相嫌棄地把視線撇開。

復又覺得不做點兒什麼給渣攻找不痛快未免可惜，等到楚天易再次看向這邊時，蘇櫟沖他豎了個中指。

「靠！」

光天化日，公然挑釁，忍下了就不是男人！

楚天易抬腳就要過去和蘇櫟面對面算賬，被身後的路小陌一把拉住了胳膊。

「路小陌，你到底是哪邊的？他這麼挑釁我你還護著他？！」

「我……我只是……」

一邊是把重傷的自己送到醫院的楚天易，一邊是阻止楚天易欺負自己的蘇櫟，路小陌嘴上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只得抱著楚天易的胳膊不撒手。

楚天易想把胳膊抽出來，結果一用力，路小陌猝不及防一個踉蹌，控制不住身體地往前撲。

「喂！」楚天易一陣手忙腳亂，情急之下摟住了路小陌的腰才穩住他。

確定路小陌沒事，楚天易立馬將人放開，擺出一臉的不屑:「整天笨手笨腳的，我怎麼收了你這麼蠢的跟班兒！」

轉回頭去的楚天易在心裡默念了好幾遍「我不是男人，我是男生」。

路小陌一臉委屈。

對於小說里的渣攻能不接觸就不接觸，否則蘇櫟不能保證自己再多看兩眼楚天易那張屬於「渣攻」的臉不會被他揍。

蘇櫟問付澈：「買好了，走吧？」

付澈收回看向那邊兩人的目光：「他們兩個也是來聽講座的？」

蘇櫟回了句「可能吧」，琢磨著楚天易和路小陌是不是已經在一起了。

他沒有錯過楚天易和路小陌之間的各種舉動，若有所思地拿指尖敲敲腦袋，心中對路小陌不僅沒有重生成功反而是換了一個靈魂的猜測更加確定了幾分。

此路小陌不如曾經的路小陌——比之前的憂鬱嬌弱更甚，到了現在這種軟萌易推倒的程度。

他原本以為這個任務世界裡是出現了什麼bug，然而具體是什麼原因，空有系統殼子的「12138」查不了。

臉頰邊冰涼的觸感把蘇櫟的思緒拉了回來。

「想什麼呢？」付澈原封不動地把蘇櫟之前的話還給他，「再不走就遲到了。」

蘇櫟輕哼一聲，接過他手裡的冰棒直接用嘴叼著。

檸檬味兒的，又酸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