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櫟坐回自己座位上，旁邊就是傳說中的「幕後boss」，還是自己這次任務的保護對象，這兩個身份並不衝突。

他不動聲色地觀察付澈的一舉一動，想從那張臉上找什麼不一樣的東西來。

雖然所有的事情正在朝著和原小說相反的方向發展——不管是路小陌的，還是楚天易的，甚至是付澈的。原本只要保證付澈的安危就沒事了，現在，蘇櫟感覺付澈就是所有危險的中心，一切盡在他的計劃中。

該不會，付澈其實是個反派？

可是那樣就和原小說就對不上了。

思來想去，蘇櫟幹脆敲了敲付澈的桌子:「偉大的社會主義接班人。」

付澈指尖點在手機亮屏上，不知道在看什麼，頭也不抬：「怎麼？」

「你是不是人格分裂了？」

付澈敲手機的手停了下來，終於肯轉動眼珠把注意力放到蘇櫟身上。

突然問出這種問題，是毫無根據的突發奇想，還是察覺到了什麼……付澈拿不準，握著手機的手不由得用了幾分力。

有一個詞就叫「做賊心虛」，換作平時，什麼也沒做的付澈只會將蘇櫟這個問句當做玩笑話，可能還會回一句白日做夢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他問道:「為什麼這麼想？」

蘇櫟沒有回答，而是側了側頭，臉上特意擺出一副沉思的表情。

等了一會兒，也沒等到蘇櫟的回覆，付澈覺得喉嚨有些發幹，剛想張嘴咳嗽幾聲，兩人僵持的局面就被救命的上課鈴打破了。

「算了，之後再說吧。」蘇櫟撇嘴暗道這上課鈴打得時機的巧妙，擺擺手，扳過身去沒再看他。

付澈抿嘴盯著蘇櫟只留給他的一半側臉和搭在脖頸上的手，等到講課的老師抱著講義走上講台，他才把視線收回去。

「如果你想問什麼的話，我不會騙你。」

細微到幾乎還沒有被流動的空氣帶到蘇櫟耳邊就已經消散掉的聲音。

講台上的老師開始了課堂秀，聲如洪鐘遍布整個教室，就連周圍一片翻書的「嘩啦嘩啦」和同學的竊竊私語，都比這個聲音要大，大到，蓋過了這句出乎意料的話。

大抵是這段小插曲太過突兀，滿腦子被它佔據，以至於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空氣有些悶熱，風也不是涼的。

蘇櫟和付澈，像往常一樣準備在岔路口分開。

晚自習結束的時間太晚，路上幾乎沒有行人，只有路燈下撲閃著翅膀的蛾子，和溫柔拂面的風。

「你之前那個問題，實際上是想問什麼？」沉默了一路的付澈率先開口。

「沒什麼。」蘇櫟笑了笑，「我只是在想……」

「如果路燈換了燈芯，還是不是原來的那盞。」

付澈眨眨眼，眼睛裡閃爍著路燈投下的一抹白光。

他明白了其中的意味，抿了下唇，然後笑了:「這種事情，其實誰也說不準。」

蘇櫟的試探，只有付澈才懂。

所以付澈的回應，也只有蘇櫟明白了。

「你只要知道，我不會騙你，就夠了。」最後，從付澈口中輕吐出來這樣一句。

蘇櫟看清了付澈眼裡的認真，只是，他沒有接下這句話。

倘若不能給對方一個好結果，那從一開始他就不能回應。

第二天，蘇櫟決定罷工了。

十分純粹的字面意思。

就算系統對蘇櫟消極怠工的決定發出質問，蘇櫟嘴裡叼著吸管咂吧一盒檸檬茶，不以為意。

「反正某個需要保護的人自己都安排好了，我沒什麼可幹的。」

「沒想到路小陌重生失敗，機會轉到付澈身上去了。」

「這還真是名義上的福利世界啊。」

需要保護的學霸實際上是「幕後boss」，而且是和主角攻聯合，這後台有點兒硬——還是蹭了主角光環之後疊加了幸運buff的硬。

這保護學霸的任務，蘇櫟覺得自己只用坐享其成就夠了。

「你笑什麼？」付澈打斷了蘇櫟和系統的腦電波交流。

「放鬆面部肌肉。」

「……」

「我再問你個問題。」

「嗯。」

「不是現在。」

「哦……」

付澈擱在演算草稿紙上的手停住，不太明白這段對話的意義何在，但是他隱約能感覺到，他們之間像昨天那樣的氛圍，不會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