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最痛恨的事情出現了——在熱得像個大火爐的教室里上課。

教室里呼呼轉悠的風扇帶起燥熱的風一點兒作用也不起，一堆人擠在這個長方體的空間里接受酷刑。

於是一場折磨人心的模擬測驗結束後，學校難得把周末的假期延長了半天，蘇櫟就待在付澈家裡蹭空調蹭冰棒，美其名曰：互相督促學習。

他不用擔心付澈的人身安全或者小說主角的報復，但總得監督付澈考上大學，走上人生巔峰。

付澈的父母長年在國外工作，很少回家，客廳里僅有他們兩人，顯得空曠，蘇櫟剛踏進來的時候，都要懷疑自己喊兩聲就會有迴音。

不過待著習慣了一會兒，蘇櫟就和付澈在客廳里打起了撲克牌。

「哎，你要不要，要不要，不要我走了啊。」

蘇櫟嘴裡嘬著冰棒，晃了晃手上僅剩的兩張牌，「啪」地拍在了地板上，是一對二。

「哦喲，你這不行啊，手氣太差了。」蘇櫟嘎嘣嘣咬碎酸甜的冰塊，「不打了不打了，虐菜太沒勁。」

付澈收起牌，隨手放在茶幾上。

蘇櫟身子向後仰倒，把後腦勺擱在鬆軟的沙發靠墊上，盯著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發了會兒呆。

「你知道鄭蘇舟嗎？」

付澈聽見蘇櫟問他。

回答之前，付澈放心上地思忖了一會兒:「暫時不知道。」

嘖，「暫時」二字用得還真巧妙。蘇櫟自知比不過付澈細膩嚴謹的心思，輕笑一聲，把目光從吊燈上移開，側過頭對上望過來的付澈。

「是你一直想調查的那個人。」

這個回答利落地完結掉付澈的「暫時」，他現在知道了。

「這樣……你應該知道，」付澈視線下移，指尖抵在冰涼的瓷磚上，看不清他眼底被睫毛蓋住的情緒，「他跑了。」

路小陌被警方從倉庫里救出去，再到被警方做完筆錄送回學校，自始至終都沒有見過罪魁禍首——鄭蘇舟，甚至他提到了這個名字，到目前也依舊在調查中。

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兒，或者沒有人敢問他在哪兒。

蘇櫟瞭然，鄭蘇舟既然能在小說原文中，幾乎沒有任何出場就能在暗中將付澈逼到絕路，就絕不是什麼泛泛之輩。

「不過，也快要結束了。」

付澈學著蘇櫟仰躺在沙發前，兩人中間隔著凌亂堆放的撲克牌，他瞧了一眼，盡量放慢動作，指尖稍稍向蘇櫟一側靠近了一點兒。

「我……」

付澈還想說什麼，蘇櫟驀地直起腰站了起來，三兩步走到茶幾前，拿起遙控器打開了電視。

「不說這些了，也沒什麼好說的，反正都是要結束的。」蘇櫟抓了抓後腦勺，這回他靠在茶幾旁邊，臉朝著亮起的電視屏，這樣，他就看不到付澈臉上的表情了。

電視里正在播放一檔綜藝節目，嘉賓嘰里呱啦地炫著非凡的口才，配合生動的肢體動作引得現場觀眾哈哈大笑，和客廳里的寂靜對比，只能用格格不入來形容。

快要被電視里的背景音樂壓過的聲音才從蘇櫟身後響起。

「抱歉。」

付澈貼著地板的指尖緩緩收回，緊握了在一起。

唉。

蘇櫟有些無奈地捏了捏眉心。

該來的還是要說清楚。

「我明白了。」付澈似乎嘆了口氣。

接著，蘇櫟就感覺到後脖頸貼上一片溫熱，付澈的額頭抵了上來，輕微的呼吸聲在身後縈繞。

良久，付澈在他背後低聲說道:「你說的對，都是要結束的。」

以此，他悄無聲息地埋葬了這份長久、卻是剛開始就結束的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