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鹿，我好像忘了拿浴衣，你幫我在衣櫃下面找找。」

宿醉的痛苦就是不僅全身的皮膚鈍感，連大腦也遲鈍了很多，剛才進來直接忘了要拿浴巾。

聽到腳步聲去了卧室，我用毛巾擦幹了身體，等林鹿敲門。

一分鐘之後門敲響，我剛打開，就被一股力道直接推開了浴室的門，我還以為是林鹿想乘機惡作劇，卻看到江轍非常自然的抖了抖浴衣走進狹小的空間，要幫我穿上。

「乖，伸手。」

他今天穿了整整齊齊一套銀灰色西裝，年輕，斯文，脖子上的紋身藏一半露一半，我全身的皮有點麻木，但是血液驟冷，毛孔極速因為恐懼而收縮的感覺非常的刺激。

聽到他的話，頭皮麻了半分鐘才機械的伸手穿浴衣。

林鹿怎麼沒有聲音了，我忍不住出去就找林鹿的身影，然後我看到林鹿跟林言北站在客廳里惡狠狠的對峙。

林言北同樣西裝革履，但是他的領帶打的不倫不類，還有他襯衫的袖口，扣子沒有扣好，他比我高一點點，穿上西裝整個人精神了很多，只是他目光對我，掛著蟄伏的嘲諷和不屑。

林鹿臉上厭惡扭曲的表情完全不加掩飾，同時他的震驚不言而喻，我想他現在的心臟頻率跳得比我還高。

江轍突然湊上來啃咬了我一口，就在唇角，成功拉回了我的注意力，他笑了笑。

「聽說阿深跟某人分手了，真乖。上班路上，忍不住繞道過來見你一面，晚上我來接你共進晚餐，你不會拒絕我吧。」

就好像他看著自己的寵物在跟另一個人玩，而他的寵物突然轉頭看到了他這個主人，就乖乖拋棄了那個讓它感興趣的人回到了他身邊，然後他獎勵自己的寵物說，真乖。

江轍是愉悅的，他把林言北帶來，就有了話語權，我知道邀請我共進晚餐的人是個瘋子，但我卻沒有任何理由和勇氣拒絕這個瘋子。

他回來了，他撿起了從前他不擇手段編製的網，繼續跟我玩我愛你的遊戲，我真的很想問他，不會膩嗎？

林鹿也怕江轍，江轍路過他身邊的時候，他能忍不住後退半步。江轍友好的看了一眼林鹿，好看的眼睛都堆著笑意。

「你就是林鹿啊，阿深很寶貝你，我都忍不住嫉妒。」

這句話像一支長矛，從我頭顱穿到我的腳掌心。

我太陽穴突突的跳動，挪不動腳步也發不出聲音，只能抬了眼睛，憤怒卻又慣性討好的看著江轍的臉。

林鹿立刻低下頭，他的身體也開始忍不住微微的顫抖，江轍感覺到了氣氛的緊張，故作放鬆的拍了拍林鹿的右邊肩膀。

林言北在江轍面前幾乎把我當做空氣，現在，無論是身體動作還是意識的交流都被他屏蔽。

我不知道林言北真的能這麼恨我，直接心甘情願的留在江轍身邊幫他做事。

他不是不知道江轍可以用他威脅我，反而，他就是知道，所以要留在江轍身邊，讓我無處可逃。

江轍和林言北走之後，林鹿轉過頭來靜靜地看著我。

「五年前那次鬥毆是江轍保釋了林言北？」

我一直覺得林鹿蠢萌，說不上來為什麼，但是偶爾，偶爾在關鍵時候，他總是犀利到讓我無地自容。

「嗯。」

「五年前你家鬧事的人也是江轍趕走的？」

「嗯。」

我麻木的回答，彷彿在看別人的故事。

一大早因為江轍的突然出現，整個屋子氣氛冷成了冰窖，我還是換了毛衣準備做早飯，我覺得我能記清楚淘米，做飯，洗菜，切菜，拿菜板拿刀要切片還是切丁都是很好的事，至少我還能知道要吃飯。

「我們收拾東西去旅遊好不好，不管他。」

林鹿本來在客廳玩著手機，突然又神經質的跑過來跟我提議，我覺得旅遊挺好的，能散心放鬆，但是林鹿一個人去會更好。

「你想去嗎？那就去吧，給我拍照片回來。」

「我說的是我們一起去。」

「那得先問問江轍……」

「林言深，你智障啊！」

我也沒想到我脫口而出是這麼一句，江轍這個人在我整個思維中的存在感太強烈了，我都快把他當成神一樣，怕他不高興，怕他不同意，也怕他突然出現。

四年前的記憶如今又慢慢清晰起來。

林鹿放棄了，憋屈的跟我吃飯，筷子插得飯碗咳咳作響。

「那今晚你真要去陪他吃飯嗎？」

「也可以不去……」

我腦子有了這一個想法，皮膚顫慄的興奮起來，說話的舌頭都有點麻。

「可以嗎？」

「可以啊。」

我點頭，吃一口飯在嘴裡嚼不出味道，吞咽下食道的時候痛得我腸胃痙攣。

「我不去的話，他最多找到我，問我為什麼不去，要跪著回答，我有點害怕皮鞭，抽得真的很痛，操是小事情，被綁著跪一晚上是真的難受。」

「你別說了！」

林鹿突然一把抓住我端飯的手臂，我這個時候才看到我自己端的碗在抖，我放下碗，重新去夾菜，菜一直夾不起來。

林鹿哭了，我放棄了夾菜。

這隻是一般流程，嘗過因為不跪吃下太多鞭子和精神壓力，現在想起跪這個字就一陣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