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風來，有沙起。

入目是沙，是黃沙滿天，看不見別的色彩，也看不見邊。

突然，有紅色身影入目，她奔跑著，踩著黃沙，穿過迷霧，留下一串腳印又迅速被黃沙掩蓋。

有火在奔跑，在追逐，在放肆的燃燒，讓一切都化作灰燼淹沒在黃沙里。

「子陌，子陌，你醒醒……」

猛的睜開眼睛，是言伐。子陌在言伐的臉上看見了名為焦急的神情。

「我……看你一直亂動，又不停的出汗，才叫你的。」言伐解釋了，還抽了幾張紙塞到子陌手中。

自從那天從遊樂園回來，言伐就再也沒有主動接近過子陌，果真像子陌說的那樣，不抱他，不親他。

甚至，不碰他。

子陌一開始有一點的輕鬆，到後來漸漸的失落。

他果然，做不了他心底的那個。

子陌突然想回迷魂凼問問，除了第一批神還有誰可以讓他離開言伐。

或者說，怎樣才能讓言伐對自己沒了興趣。

太難受了。

彷彿失戀了一般。

可他，似乎根本沒有戀過。

「嗯。」子陌輕輕嗯了一聲，拿起紙巾擦了擦汗，卻發現衣服都濕透了。子陌抬頭，房間里的空調停在25°，果然，是因為夢。

「我去洗個澡，然後我們就出發吧。」

「知道去哪兒了嗎？」言伐問，他剛剛，是想親手給子陌擦汗的，可是……他還不知道答案。

他的確不知道答案。

他才明白子陌不是知道了他想他給自己下蛋，他想要的是他在自己的心上。

可是他根本不知道心上住著一個人應該是什麼樣子的。

言伐突然覺得，他那幾萬年白活了。

他覺得可笑，他連這個都不懂，當年那群神是如何將動情的罪責加到他的身上的。

他甚至想不起，當年為何事墮了魔。

子陌洗得很快，不一會兒便洗好出來，用毛巾擦著頭髮。

唔，言伐捂住鼻子，猛的轉過身去背對著子陌，怎麼小子陌變得……誘惑了。

似乎，變好看了。

之前只能說是清秀，現在看起來……真好看。

「走吧。」子陌見言伐突然轉過身，心中涼了一下，然後開始收拾，收拾好了見言伐還沒有動，才出聲叫他。

「哦，嗯，好的。」

飛機上，言伐看著後退的雲和上面的雲，「你們人類還是很厲害，幸好天庭沒了，要不然總有一天得換你們來住。」

「天庭當時在這裡？」子陌指著窗外，簡直不敢相信，也就是說，電視劇還是沒騙人，天庭就浮在雲上？

「不是，」言伐伸出手指，指著上面，「還要上面一點，其實也不遠了。」

「……」

「子陌想去看看嗎？說不定還能遇見個仙娥。」

「可是……」子陌轉身看了眼前後的人，突然消失會不會……上頭條？

「走吧，本尊帶你去。」伸出手，「本尊可是魔，障眼法什麼的是基礎。」

「……」子陌還是忍不住把手放了上前。

轉眼間，離開了狹小的座位，視線變得開闊。

言伐騙他，這裡沒有仙娥，只有數不盡的……悲傷。

只有虛幻的殘垣斷壁飄在雲上，只有得不到慰藉和解放的殘魂半魄在哀嚎。

言伐說，被魔殺掉的仙，就是這樣，變成沒有身軀的行魂走魄，不能轉世，也不能復活，也得不到解脫。

子陌放開言伐，愣愣的走了出去，踩在一片雲上。

太悲傷了。

子陌一直以為，只有死氣的地方是叫人最絕望的，可現在他才明白，連死都沒機會是怎樣的悲傷。

是直擊心底的肆虐的喧囂和狂怒。

他們在喊著，救救他們，放了他們。

子陌一步一步踩過那些雲，跨過殘垣斷壁，繞過殘魂半魄……

他的腳下，開出一朵朵蓮花，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花瓣散落，帶著那座死去的天庭一起，化作點點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