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清晨，子陌睜開眼睛再一次看見了言伐，腰上是他的手，頭下是他的手，那一刻子陌莫名的想問言伐，他只雙手摟過多少人，枕過多少人。

可是，他又該從何問起。

他對於言伐究竟是什麼他都不清楚，他又如何去過問去介意人家的過往？

那天離開老爺廟，遠遠的好像看見那個紅色人影再次站在了湖邊，他羨慕。

羨慕他們的思念，他們的愛情，雖苦澀又美好。

他羨慕那種一見鍾情，再見定終身，他羨慕那種走過了千百年心中也只此一人。

他不要千百年，他只要七十年就夠了，可是眼前的人能給他嗎。

不能。

子陌在心裡說。

「小子陌這樣看著我，是不是因為我太好看了？」

言伐也睜開了眼睛，紅色的瞳孔還帶著剛醒的霧氣，銀色的頭髮散在枕頭上，落幾個在臉上。

的確很好看。

非常非常好看。

子陌說，「我們去遊樂園吧。」

言伐雖不知道子陌為何突然要去什麼遊樂園，但是遊樂？聽起來很好玩的樣子，便欣然同意。

最後在過山車上面嚇到腿軟，還是子陌扶著他才走下來，又在鬼屋裡崩潰大叫，子陌沒辦法只得拖著他出來……

總之，玩玩一圈以後，言伐虛脫的癱在長凳上，子陌累的癱在他身邊。

靠著他的肩。

子陌說，他很羨慕應龍和阿亦，走過千年不變的初心。羨慕時間流逝帶不走的愛情。

言伐說，傻。

這個「傻」，說的是應龍和阿亦，還是子陌，子陌不知道，也沒再問。

他們又去吃了做成兔子的棉花糖，輕輕咬下一口含在嘴裡，一片虛無，又滿口的香甜。

像極了子陌想要的愛情。

說不清，道不明，看不見，摸不著，卻甜到了心裡。

哪怕天地翻轉，哪怕日月無光，它也在那裡，不離不棄。

你不走，它就在那裡，等他來。

「言伐，你活了多久了？」

摩天輪上，子陌突然開口問。

「我想想，」言伐坐在對面，手撐著腦袋，「不記得了，反正，我是看著女媧長大的。」

那怎麼得好幾萬年了。

子陌想，他們之間還有時間的鴻溝。

「那這些年裡，有沒有人讓你想要餘下的全部時間都給他？」

言伐歪著頭，不知道子陌為什麼這樣問，但他還是認真的想了想。

他說，「沒有。」

子陌在那一瞬間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難受。

高興他心中還未有過一人。

可是他遇見了那麼多人，那麼多神，那麼多……陪在他身邊，站在他身後，他心裡一個都沒有留下。

也許他現在都記不起他們是誰，長什麼樣子。

那自己，又憑什麼留下？

「顏子陌，你今天很奇怪。」

摩天輪停在了最高點。

言伐站了起來靠近子陌，長長的頭髮落到子陌身上，

子陌說，「因為我不知道我們是什麼關係。你抱我，親我，這是情侶才會有的親密舉動。」

「那我們做情侶就好了。」言伐不以為然。

子陌卻笑了，他說，「我想要的情侶，他可以愛我，並且只愛我一個人。剩下的時間裡，不管還有多少，他的心裡都只能有我一人。

陪我到老。

陪我死去。

我想要再貪心一點，輪迴轉世，他依然在等我。」

言伐皺著眉頭，他不懂，他突然不懂子陌要的是什麼。

他喜歡子陌，享受和他在一起，也喜歡抱著他，親他，他能感覺出來子陌也是喜歡的。但是，他現在是在拒絕嗎？

難道知道自己想讓他下蛋了？

子陌問，「言伐，你第一次見我，是對人感興趣，還是對子陌感興趣。

你抱著的是人，還是子陌。

我在你心裡是一個有意思的人，還是獨一無二的子陌。

言伐，你清楚嗎？

你要是清楚了，再來抱我，親我。」

摩天輪離開了最高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