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沙漠里出來，顏子陌整個人的情緒都有些低落，言伐怎麼逗子子陌興緻都不高的樣子。

要麼看書，要麼就是睡覺。

問他怎麼了，又只說有些累。

言伐無奈，想著谷爾的事情於他許是有些衝擊，便由他去了，讓他自己調整一下。

可是，這都三天了，三天沒出酒店，言伐不能忍了，完全不能忍。

「你到底在看什麼？」言伐一把扯過子陌手中的書，藍色的殼子上有個白色的小人，「第七天？講的什麼？」

「絕望與荒誕。」

「看這麼致郁的書幹什麼？」言伐不懂，心情不好不應該看點有趣的書嗎？比如他以前愛的那些。

「因為那裡面也有美好。」子陌說，這本書他一直在看，他喜歡這本書，喜歡絕望里那一點點美好，叫人甘願赴湯蹈火也要留住。

谷爾的絕望，樓蘭的絕望。環繞在他心尖繞不開。

可那裡也有一點點美好，他想把那點點美好抓住，藏在心尖。

「沒意思。」言伐皺皺眉，顯然不能理解子陌所說的，翻了兩頁，還是沒意思。

「給我吧。」子陌伸手。

「不……」言伐揚了揚書，「我們出去玩一圈回來再看。」

「看完再出去。」

「不行。」言伐望了眼窗外，快四點了，看完再出去？那就別想出去了。

「給我。」子陌起身，想要奪回書，他不想出門，就像他不理解言伐為什麼想出去，言伐不理解他為什麼不出去一樣。

他們有個現代生活和異族生活的代溝。

言伐高高舉起手，「不給。」

子陌站了起來，踮起腳尖去拿，可他比言伐矮了近十厘米，試了幾次，都沒用。言伐得意的挑挑眉，嘴角勾起，彷彿在看子陌的笑話。

「你給不給？」

子陌退了一步，見言伐搖了搖頭，還說，「你拿著我就給你，拿不著我們就出門。」

子陌氣著了，奈何身體差距在那裡，左看看右看看，最後上了床，直接從床上一下子跳到了言伐身上，右手勾住言伐的脖子，兩條腿夾住腰，左手伸出去搶書，完全把自己掛

在了言伐的身上……

言伐：……

他倒是沒想到子陌會這樣幹，太近了，他的心臟都跳動的有些亂。

臉貼著臉，呼吸在彼此，四目相對。

子陌突然察覺到自己幹了什麼，伸出奪書的手一下子僵在了空中。

「我……」子陌驟然紅了臉，放開手就要往下跳，言伐直接丟了書，一手拖著子陌的臀，一手固定著腰，不讓人下去。

「言……唔……」

言伐突然就吻上了子陌，唇於唇相接觸，舌與舌糾纏。

那個姿勢太曖昧，太靠近。子陌想逃，又捨不得逃。

他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樣的感覺，他是感情小白，但他清楚，他喜歡這個異常好看，和莫名可靠的魔。

他喜歡言伐。

喜歡被他親吻。

可是之後呢？兩個男的之間應該發生什麼，他也不是不知道，說不願意，也不是。

「唔……」子陌被言伐放倒在床上，他壓著他又吻了好一陣子才離開，兩個紅唇之間扯出長長的銀絲。

「你害怕。」

言伐說。

他一手撐著自己，一手撩開自己額間的碎發，「你在怕什麼？」

「我……」

怕什麼？子陌說不上來。

「乖，別怕。」言伐低頭吻了吻潔白的額頭，柔弱的唇貼在眉心，子陌那一刻心暖的不像話。

他想，也許他應該試著不怕的。

所以他閉上了眼睛，伸出手抱住了言伐，微微抬頭主動去親吻言伐的唇。

一切都那麼順理成章。

如果沒有角落裡突然傳來的嗚咽的話。

其實一般來說，有言伐在的地方，這種小魂小魄，連靠近都不敢。

可偏偏，這個小魂魄不是一般鬼，他可是……死在這個房間里的，他也想出去。關鍵是他出不去啊。

一開始兩個人進來的時候，它就察覺到了，那個白頭髮的男子是它不能惹的，所以這三天它一直乖巧的躲在床頭櫃和窗簾中間的空隙里。

倒也沒被子陌發現，子陌不說，言伐自然不會在意這裡還有個小鬼。

可現在那兩個人就要那什麼……他一時間感到害怕，怕他之後會被言伐滅口，他已經是個鬼了，還不能投胎已經夠慘了，他不想魂飛魄散，他越想越難受。

就哭了。

一哭，子陌就聽見了，言伐也想起來了，這可不止他們兩個人。

空氣瞬間安靜了下來，嗚咽聲也更加明顯了，言伐想一揮手直接滅了它，被子陌拉住了。

子陌推開言伐，理了理衣服，走到空隙，看見一個十七八歲模樣的男孩，穿著苗族的衣服，抱著膝蓋哭得很傷心，子陌輕輕開口，「那個……」

到底是有幾分不自然，畢竟被第三者看見這種事情，怎麼都會尷尬。

「啊！」小鬼抬起頭來，拚命的往後縮，「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你已經死了。」子陌說。

「我……」小鬼愣了兩秒，對哦，它死了，然後又突然抓住子陌的手，繼續求著，「那，不要讓我魂飛魄散！我不要灰飛煙滅……」

子陌：……

「你再碰他本尊讓你現在就燒得連渣都不剩！」

「……」小鬼瞬間閉了嘴，鬆開了子陌，繼續往後縮，言伐靠近一點，它就縮一點，沒辦法縮了，就扯過窗簾往自己身上擋。

想求子陌，又不敢開口不敢伸手，那模樣，委屈的不行。

「好啦。」子陌嘆氣，叫言伐不要再靠近了，「你是誰，你家在哪裡？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真的嗎？你可以帶我離開這裡？」小鬼的眼睛裡閃出興奮，他不自主的再次抓住子陌，「真的可以帶我回家嗎？」

「手~」子陌還沒回答，言伐就輕飄飄的吐出一個字，小鬼瞬間收回了手，怯怯的望著子陌。

子陌只得反覆確定，他可以帶它離開這裡，帶它回家。

然後才又起身去安慰言伐，雖然有幾分不好意思，但還是伸出自己的手，輕輕牽過拿雙手，「我們先送它回去，好吧？……」

「然後呢？」肉吃到一半又回到鍋里的感覺，很不好。

「我……」子陌又紅了臉，用很小的音量說，「我們就……繼續。」

「嗯？繼續什麼？」言伐一瞬間心情大好，微微彎下腰盯著那雙躲閃的眼睛，嘴角上揚，子陌這個樣子簡直不要太可愛。

叫他，情不自禁。

「繼續……」

「嗯？」

「……」子陌不說話了，瞪了言伐一眼然後開始收拾東西，小鬼說了，他家在苗寨。

江西千古苗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