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了，沒事了……」一旁的言伐見子陌驚醒，趕忙過去抱住小人，輕輕拍著背，給他順氣。

子陌趴在言伐懷裡默默的哭了好一陣子，比之前都要久，都要悲傷。

那是籠罩在心底揮之不去的絕望和……憤怒。

他看見那個白色的人影，他及地的白色髮絲被火焰舔舐，他長長的衣擺燃起火光，他毫不在意。

他一聲一聲，如歌如泣，又如哀怨，又如綿綿無絕的控訴。

那聲音，那身影都叫子陌難受，久久不能平復。

過了好一會兒，子陌才收了淚，微微離開言伐的懷抱，有些不好意思。

「好了，洗個臉我們去吃東西吧，你也餓了。」言伐揉揉子陌的頭，每次這種時候他都毫不吝嗇他的溫柔。

子陌這才抬起頭來看著言伐，又看了看周邊的環境。

是一戶人家。

泥土建造的牆壁和木製傢具，雖然幹凈，但看上去十分有年代感，且毫無人氣，就像是……好多年無人居住的廢棄房屋。

而身上蓋著的被子很新，也十分揉軟，不像是這裡的東西。

「你變的？」

言伐點點頭，「這個村子廢棄了，我找了個勉強能看的簡單收拾了一下。」說著又變出一張半濕的帕子，「擦擦臉。」

「哦。」子陌接過，溫熱的帕子蓋住臉龐，他想，他不想死了，他想一直一直和言伐在一起。

他忽然明白他以前為什麼對生對死完全不在意，因為他沒有在意的人，也沒有被在意著。

所以活著或者死去，又有什麼關係，地球照樣會轉，太陽依舊升起。可當心中有了一個人，當他活在那個人的心上，他的生死便與那個人的世界有了關係。

所以不得輕易說離開。

「快起來，我們去吃點東西。」見子陌擦好了臉還在發愣，言伐從子陌手中扯回手帕，往地上一丟，消失了。

子陌：……

做魔也許真的挺好，可他，還是只想做人。

天色尚早，午時剛過，一來就折騰叫子陌有些吃不消，所以當言伐不知道從那裡弄來了一堆水果和幾條烤魚的時候，子陌的肚子不爭氣的叫了起來。

子陌吃過東西，滿足的躺在椅子上，望著遠方。

目之所及，是連綿不斷的山脈，有原始冰川，山頂也有積雪。

這裡大大小小一百多座火山，這裡有近三十座活火山……等一下，

活火山？

子陌站了起來，如果沒有記錯，剛剛噴發的火山就是幾里外的那一座。因為地勢平攤，一眼望去子陌隱約還能看見縮小了的山谷，和剛剛他們待的地方一樣。

「火山……」

「噴發的不是這個。」言伐似乎知道子陌想問什麼，「我們剛剛看見的，是另一個空間的火山。」

「另一個空間？」

「有什麼，想讓我們離開那裡，所以扭曲了空間，讓我們到了火山噴發的時間裡。」

「有什麼？是什麼？」

言伐聳聳肩，攤手，「不知道。許是這裡的主人。」

子陌皺著眉頭，這裡幾乎沒有「活」的氣息，他也不能分辨出，這裡有什麼。

雖然陽光尚可，氣溫也如春，不冷。可是子陌就是感到莫名的寒意，是從腳底往上升的徹骨的寒冷。

是物理防禦不能抵擋的寒冷。

子陌低頭看著腳下，他總覺得這片土地不正常，和他踩過的任何土地都不一樣。

彷彿有無盡的黑暗浸潤在土壤里。

「洞？」子陌突然看見了一個小洞，子陌蹲下，用手比了比，不過手掌大小……

裡面，有東西。

突然，一股強大的力量把他往裡面吸，只一瞬間他整個手臂就被吞沒，還好言伐眼疾手快把他一把揪了出來，否則，子陌想，他可能就……真的，死了吧。

他剛剛看見了，那下面，是累累白骨。

「你能不能躲遠點！這些東西什麼鬼樣子你看不出來嗎？偏偏要去，偏偏要去！你當是九尾狐，死一次斷個尾巴就好了嗎！……」

言伐氣急敗壞的把子陌往邊上拉，一邊拉一邊數落，也一邊檢查他的手有沒有事情。

剛剛他正在稍後面，就看見子陌蹲了下去，也看不清在幹什麼就看見他往下倒，還好他眼疾手快把讓拖回來，否則後果……他不能想像。

還好還好，有驚無險。

「對不起，我……」子陌也有些嚇著了，但也只有一瞬間。他的確察覺到了洞里有東西，而且是危險的東西，可這危險並不能讓他後退。

太好奇了。

他清楚要搞明白一切就必須面對這些時不時出現的危險，所以他做好了會出現危險的準備，大概，因為知道言伐在身後所以才這般肆無忌憚吧。

「我保證沒有下次注意。」子陌拉著言伐的手臂，輕輕搖晃，難得撒嬌。

言伐嘆口氣，自覺告訴他，下次還會這樣，可能怎麼辦，下次盯緊點唄。

「你啊……」

還是伸手彈了子陌額頭一下，見小人捂著額頭陪笑，氣才消了下去。

哄好了老公，子陌才又看向小洞的地方。

已經，看不見洞了。

「我，你陪我一起過去看看？你拉著我，不會有事情的。」

言伐盯著子陌，好一會兒才點頭。子陌笑，蹦起來在言伐臉上親了一下，也不等言伐反應過來，就拉著言伐走了過去。

地面平坦，是被落葉蓋住的堅實的土地。

沒有什麼小洞，也沒有小洞下的白骨。彷彿剛剛，是幻覺一場。

「我記得，之前查的資料上有說，這個地方出現過幾次這樣的小洞，直徑不過16厘米，卻在眾目睽睽之下，吸走新娘，然後消失不見。」

子陌用腳在地面踢了踢，把落葉踢開，還是和剛剛一樣，什麼也沒有。

「新娘？」

「嗯，據說還是很漂亮的新娘。」

「哦，我知道為什麼它要吸你了。」言伐一手握拳「啪」的一聲打在張開的手心，還不等子陌問就接著說，

「因為你是我的漂亮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