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扎千瘡百孔的痛不過如此，哥，倘若你是疾病纏身因病而死，我們大可告慰自己，傾家蕩產也會為你醫治，我們儘力了。

倘若你天災人禍，註定我們離別有先有後，來世我們再聚一家人，可好過你孤單等待……

倘若你是被人陷害遭此不幸，如今你殘屍剩肉拋野荒郊。

證不足據不明，留下我們人生地不熟，人言可畏，冤屈生灰，何時昭雪？

可偏偏是你大好年華，無緣無故離奇身亡，白髮送黑髮，你真忍心離開我們？你是迫不得已的吧？那好，我就當你是不忍心，迫不得已而為之。

多年後，回首往日流年盡染那忘不掉的思痛。

多少次輪迴能讓你毀滅殘緣，忘記給你鑽心痛苦的她？她不值得，哥哥你忘她了吧，給自己一個機會。

「相斯，我陪你確認一下，開始吧。」富宇遞了一套裝備給相斯，其實是及時提醒。

富宇已經做好了收屍的準備，見相斯麻木不前愣在那不知想啥？富宇不免有些擔心他的狀態。

他將口罩手套分發完畢，幾人分別佩戴。相斯他狀態不好，如果確認無誤，剩下的事只有靠哥們幾個了，富宇這樣打算著。

「好，開始。」相斯回神，便不與哥哥在心裡交流了。

想哥哥他已經聽明白了，該舍的都該舍掉了。

兩人準備確認時，電話響了，相斯以為是爸媽等急了。他們或許等不及確認到底是不是自己兒子的屍體。

結果電話那頭不是爸媽，而是派出所的電話，他們來人已在河對岸，需要馬上過岸勘察現場。

沒有救生艇時，他們說河水漲勢高不安全不方便來。如今我們過來了，又主動前來勘察，什麼力量，又出於何種動機？

從相斯沉思不解的凝神狀態中，富宇感覺到他承載了如履薄冰的寒涼重負，他能否安然度過？

富宇替他捏了一把汗，揪著被他撥動的心。

於是，富宇讓張家哥倆劃汽艇回去接派出所的人。他準備和相斯先去確認屍體，騰哥留守觀望。

「我先去，你留這，萬一不是呢，免得你跟著鬧心，我是醫生，見慣了，不打緊。」相斯將富宇攔在當下，讓他避免不必要的接觸。

自己本就是醫生，對屍體來說並不避諱。富宇他這個年紀怕是不會多見，更何況這種慘不忍睹的狀況，怕他以後會留下陰影。

富宇應了一聲便沒動，等相斯走過去時，富宇悄悄跟上。

倘若不是他哥，那便安心，如果正是，相斯他能否面對，又會怎樣的心情，富宇實在擔心，不忍他一人獨對。

屍體已是白骨爛肉，如何確認，哪怕能見一見哥哥冰冷的容顏如今都已成了妄想不可逾越。

人未至，群鴉驚悚，撲閃開去，剩下殘屍軀骨暴露眼前。

相斯親力親為，蹲在屍體旁仔細觀察。刺鼻的惡臭隔著口罩侵進肺腑，難言之隱，無以言表。

「怎麼樣？能確定嗎？」富宇來至身邊隨即蹲下。

他簡單問話，只用眼神與相斯交流。想是氣味太沖，彼此不能過多言語。

「衣服像他的襯衫，皮鞋是他的號碼，其他沒法確認，或許……腰帶可以確認。」相斯正要伸手去爛肉模糊的褲腰處尋找。

「我們能動手嗎？警察不是要來勘察嗎？」富宇忽然提醒，沒等他的手碰到，便被制止。

「殘屍剩骨，早被烏鴉破壞了，他們為啥早不來？現在又來，貓哭耗子嗎？多此一舉……」相斯有一萬個理由想要埋怨整個世界。

他大可以劈頭蓋臉去黑化每一個人，針對每一個不善待哥哥的人。

見他突然起身跑去河邊，富宇忙問「你咋啦？沒事吧？」

未等相斯言盡，他就忍不住跑去翻江倒海般的嘔吐了。

他不但大吐大嘔，而且眼前一抹暈影，他踉蹌著勉強站穩。等富宇過來送礦泉水時，他強挺精神振作起來。

身為醫生，即便他對屍體並不陌生，縱然也沒接觸過這般模樣的。加上痛失親哥的苦楚，簡直讓他無法面對，若不是人前人後，他早就一頭栽倒昏迷算了。

「沒事吧，吐出來會好些，你憋著一口氣呢。」富宇比任何人都能體會他的處境，他的心情。

「沒事，天太熱，味太大，我，我沒忍住。」相斯不知如此借口是否可以掩飾內心並不強大的軟弱。

「看你這一臉汗，來，洗洗吧，涼快一下。」富宇準備用礦泉水幫他沖沖臉。

「也好，我實在太熱了，謝謝你。」相斯這句謝謝包含了所有的理解支持關心。

「你和我千萬別客氣，我當你是相見恨晚的好朋友。」富宇此話只在表明誠心誠意的相識一回。

相斯雖不語，卻同感心有靈犀。

富宇就當他臉上全是汗，明知他是苦淚交加，順他意，如他願。

如今這句謝謝，不同於相識那日彼此客道交談，今日頗有同甘苦共患難的情愫。

作者有話說:感恩所有支持我的讀者寶貝親。

感謝『男人不哭』的太妃糖，小情書，紅包奉獻。

新書開頭有些悲，難為大家賞臉跟著看，感恩不盡。明日上架新文推薦，希望寶寶們多關照支持。

感謝『肚兜里的小情人』謝謝你夜不能寐的等更新，等朕垂憐。哈哈哈今兒朕填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