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趕到山上，就看到獨孤煜坐在院子里，他聽到腳步聲之後，面上有一瞬的欣喜，但是當看清來人之後，便蕩然無存了。

「喲，這位爺怎麼坐在院子里啊？這渾身濕淋淋的，怎麼不見小柳兒？」婦人故意四下看了看，句句誅心。

「你究竟是什麼人？」獨孤煜半眯著眼，上下打量起面前的婦人。

「我？老娘叫如花，美人如花，如花似玉～」婦人笑了笑。

「裝傻充愣倒是有一手！」獨孤煜冷笑，他才不相信這世道這麼多好心人呢！

「這位爺真是說笑了，看來小柳兒不在家啊！唉，誰叫我就是個心軟的，算了，推你進去換身衣服吧！不然到頭來還是小柳兒遭罪。」婦人說著，就走到獨孤煜的身邊，手剛碰上輪椅，就被獨孤煜一個反手制住了。

「說！是誰派你來的？」他冷聲質問她。

「疼疼疼！老娘我都一把老胳膊老腿了，你可輕點！」如花當即慘叫起來。

「他在哪兒？」獨孤煜又問。

「他？他是誰啊？」如花也不喊疼了，笑道。

獨孤煜卻鬆了手，垂著眼瞼道：「我知道你們對我沒有惡意。」

「小婦人是真不知道您在說什麼……」如花一邊揉著被抓疼的手腕，一邊回他。

「他在哪兒？」獨孤煜再一次開口。

「他是誰？」如花反問他。

獨孤煜喉頭動了動，嘴裡吐出三個字：「柳卿歌。」

「他是誰？」如花繼續問他。

獨孤煜抬頭看她，見她神情肅穆，並未半點玩笑之意。

「一個小啞巴。」

「他是誰？他是你的誰？你又是他的誰？」如花把問題說的更清楚了。

「他？他是我的誰？我又是他的誰？」獨孤煜喃喃自語，像是在問自己，又像是在問婦人。

「對！他是你的誰？你又是他的誰？你有什麼資格問他在哪裡？」婦人冷笑道。

「是啊……我有什麼資格過問他的事情……」獨孤煜自嘲一笑，隨後，他像是想開了一般，忽然對婦人大吼道：「他是我的妻！我是他的夫！你說我有沒有資格！」

「據我所知，您的妻子不應該是丞相府的柳鳳嬌嗎？怎麼會是這樣一個青樓小倌呢？」婦人繼續逼他。

她之所以認定柳卿歌會是救贖，就是因為她看到了柳卿歌眼裡全是對獨孤煜的深情，自從她看到柳卿歌對自己說完他甘願代嫁，以及被男人誤會也無所謂，只要能陪在男人身邊就好種種痴情話之後，露出來的真摯笑容，她就知道，他一定會是救贖，那個唯一的變數。

只不過自家少主實在太能作了，得下一劑猛藥才行。方才她跟大牛說要試一試柳卿歌，不過就是忽悠一下大牛的。哪裡還需要什麼試探？柳卿歌為了獨孤煜連性命都能捨棄，這樣的深情，若還要被人懷疑，那就是對他的侮辱，對這份深情的侮辱。

「入我房中，交杯共飲，與我交頸而眠的，唯他一人爾……還有，他不是青樓的小倌，他是柳卿歌，相府不受寵的幺子……」獨孤煜話里已經有了顫音。

「原來，這些您都知道啊……」

「是……我都知道的……只是……我從未信過他……」獨孤煜紅了眼。

「可惜晚了，他……死了……」婦人說完這句話，獨孤煜只覺得腦子裡那一根綳了很久的弦，直接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