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芒還想問些什麼，李叔卻只是嘆著氣走開，不再言語。

之後幾天去尋人依舊是否定的答覆，一時間於芒也毫無辦法。

「劉梓呢？」趙子彥反常的連著幾天來向她詢問劉梓的行蹤。

於芒脾氣本也沒有多好，加上見不到小夫人，語氣很是不耐煩的問：「你有事嗎？」

男兒眼神閃爍的道:「芒哥.....劉梓是不是被村長關起來了。」

於芒立刻雙眼一眯，懷疑的看著他。

「父親想和你談談，關於劉梓的事情。」少年急忙解釋，似乎是不想然女兒家誤會。

於芒猛地站起身：「什麼......什麼時候？」

「放學等我。」

於芒點頭，書記知道什麼，在這個節骨眼上，是不是太湊巧了些？

但即使知道書記也有大問題，如今卻沒有辦法，有人瞌睡送枕頭，就算是與虎謀食，結局不知，起碼有了解事情的機會，甚至是見到小梓的機會，她，沒有選擇.....

放學的路上，趙子彥忍不住開口:「芒哥，父親是好人，他把劉叔送到山上其實是救了他，你不要誤會啊。」

於芒點頭並不回話。

見談話無法進行下去，男孩也就安靜下來乖乖帶路。

一路走到公會書記的辦公室外，趙子彥輕敲門:「父親，我們來了。」

「進來，沒有人看見吧？」

趙子彥推門而入：「沒有，表面上沒有。」

那次離得遠並未看清，這次近距離一看，書記是一個看上去很和藹的中年男人，微胖，面帶微笑，沒有官架子，很和善的樣子。

「書記。」於芒鞠了一躬。

「於芒，你好。」

「書記......您今天叫我來的是？」

書記聽到於芒的提問，並未回答，而是和她對視的看了少傾，隨後笑道：「哈哈，我沒有看錯人，於芒我想等你畢業的時候讓你成為公會一員。」

「什麼意思？」

「這是我的最終目的，你有很長的時間考慮，先放到一邊，我們現在先來說說劉梓的事情。」

於芒聽完神色變了變：「劉梓出了什麼事？」

「不要急，他暫時沒事，在進行我們的談話前，我想先帶你去見一個人。」

說完書記走到書櫃邊輕巧的挪動了幾本書，猛地書櫃發出一聲悶響，向兩邊打開，露出藏在其中的通道，書記轉頭對趙子彥道：「子彥你留下。」

「好的，父親。」

「於芒，你和我來。」

於芒看著突兀出現的秘道點點頭，她有預感這是一個通向未知的通道，同時也是一條不歸路，一旦進入就再也無法掙脫出來，知道秘密的代價從來不簡單，但她別無選擇，想救劉梓，就憑現在一無所知的她是不可能做到的，真是諷刺！

兩人進去，密道緩緩合上，空氣一瞬變得靜謐，良久書記突然開口，話音在空曠的密道中回蕩，有一絲空靈的感覺：「去年還要謝謝你，才能把劉發家抓住。」

於芒疑惑，書記這是在試探她？心不外露，語氣平靜的道：「您在說什麼？」

「那年要是沒有你，劉梓的母親就不能安息了。」

「什麼？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你不記得了？」秘道的光線昏暗，書記的聲音被襯托的泛著陰森的感覺，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我那天見到劉叔叔就暈倒了，發生了什麼嗎？」

書記一臉沉重的笑笑：「沒事，忘記就忘了吧，有些時候忘記也是一件好事，於芒啊，我知道你和劉梓肯定埋怨我，為什麼要把劉發家送到山裡。」

並不等待於芒的回答，書記接著問：「於芒，你聽說過蟲娘娘的傳說嗎？」

「......不是很了解。」

一聲嗤笑傳來：「你當然不了解，因為，蟲娘娘本來就是一個騙局。」

於芒呆住，騙局，雖然她知道騙人的，卻沒想到還有人認為是騙人的。

「你詫異嗎？肯定的吧，在這裡的人誰不相信蟲娘娘，因為不相信的人都已經死了。」

「什麼意思？」

「這個村子是一個充滿謊言的村子，蟲娘娘是假的，祭祀是假的，唯一真的只有祭子，你，知道為什麼嗎？」

「什麼？」

「因為他們的目的就是祭子，祭子的存在是有必要的，有必要用它去隱藏一些更加可怕的東西。」書記低笑了兩聲，嘲諷意味十足，「村長說每隔五年獻祭一個人就能保得村子和平安定，他在騙人，他，才是一切事情的源頭，他是一個利用傳說在害人的殺手。」

「......」

「你不相信嗎？哈哈哈，我也不信，也許事實比這更加殘酷。」

於芒聽到這皺眉，祭子是騙人的，那劉叔......

「劉叔呢？他不是被你送進山了嗎？」

「哈哈，你放心，難道就允許他騙別人，不允許別人騙他嗎？劉發家被我藏了起來，我騙他說我已經將人解決了。」

於芒稍稍安心，既然書記這麼說了必然沒有騙自己的理由，而且就算是騙了，她也毫無辦法。

「村長究竟在做什麼？」

「他？他就是個瘋子，他在追求一個不切實際，觸碰禁忌的東西，你知道是什麼嗎？」

於芒搖頭，心說：是不是每個知道秘密的都喜歡故弄玄虛？

「你知道祭子們有些還活著嗎？」

於芒點頭，隨即想到書記看不見，才開口：「知道，那些壯漢？」

「是的，他們以一種死亡的形式活著，這就是蟲娘娘的真相，這，就是他的目的！」說完這句話書記猛地推開一扇木門。

門被大力推得「啪」一聲打在牆上，激起了無數碎屑，於芒透過縫隙看過去，瞳孔瞬間縮小，門後是一片暗淡，零零星星的燭火光詭異的閃爍著，房間的正中凹陷下去形成一個四方的黑池，就和老學校裡面見過的一樣，唯一不同的是這個池子裡面裝著液體，在火光的搖曳下泛著波光，安靜的宛如一個等待獵物的野獸眼睛。

書記走到池子旁邊，冷漠的與它對望：「你猜這是什麼？」

「什麼......」

「這個村子最大秘密，村長的原罪！幾百年前村子鬧了很嚴重的饑荒，餓死了不知多少人，突然有一天村長卻說他找到了解決饑荒的方式，他帶領著僅存的人來到這裡，把他們改造成了那樣的怪物。」村長走到一旁的案台前找著什麼

於芒的目光順著書記而挪動，深吸了口氣道：「......這是什麼......」

書記並未回答，而是拿出一個面具遞給於芒：「你把這個戴上。」

於芒接過，發現是一個鬼面，猙獰的眼睛冷酷的看著她。

「一會不要說話。」書記吩咐道，轉身面對著另一邊，似乎很快就有什麼人要來。

話音剛落，就聽對面的牆壁傳來「喀啦」的聲音，一群人蜂擁而入。

「你來這麼早？」一個蒼老的聲音問道。

於芒覺得熟悉，等人走進發現居然是村長！

「廢話真多，開始吧。」

「呵呵......開始吧。」村長不在乎書記充滿惡意的話語對旁邊的人命令道。

只見一個人被兩個壯漢拖了上來，那人耷拉著腦袋，生機將息，看不清面容。

「入池」

眼看著那個人被壯漢推進了池子，「噗通」一聲，液體沒有一絲的炸起，就像是一口將那人吞了進去，毫無波瀾。

「你選定劉梓了？」書記突然開口，於芒一震。

村長無神的眼睛望了過來：「劉發家你既然已經處理掉，我便不和你計較。」

於芒感覺書記的身體瞬間繃緊，隨後聽他道：「你確定張寂不會出問題，這兩天他似乎有什麼動作。」

「呵呵，不過是小打小鬧，無傷大雅。」

「你不要做的太過，不然我不好解釋。」

「呵呵」村長發出了嘶啞詭異的笑聲看了過來，讓於芒感覺自己被他發現了。

書記稍稍側身擋住了視線，這時池子里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音，眾人的視線聚集在的池子上。

黑池一反剛才的平靜，像是被煮開了一樣，冒著大泡，起伏越來越大，在達到頂點是瞬間歸於平靜，寂靜蔓延開來，突然！一個人從中站了起來，液體沾滿他的全身，頭髮黏在他的臉頰，他慢慢抬起頭來，於芒看到了一雙死水般的眼睛，如同村長的一樣。

「為什麼不用方學的，你撐不了多久了。」

「呵呵，同樣的虧我不會吃兩次，你把老學校處理了，張寂便不足為懼。」

「什麼？」

村長走到池邊，用手裡的拐杖敲打了男子的頭，男子看向他，眼睛猛然間變成了紅色。

「張家就是禍害，不僅毀了那麼好的受體，還妄圖污染劉梓，呵呵，死人就該有死人的樣子。」村長將拐杖放下，示意旁邊的壯漢將男子拉出來，「於家的那個小姑娘你處理好了？」

於芒下意識的捏緊了拳頭，書記將於芒整個遮住：「她什麼都不記得，今天我叫子彥將她帶來問過，確實什麼都忘記了。」

村長看著於芒的方向，半晌才道：「那就好。」

「趙建國，我希望不要再有什麼意外。」

「我也希望你不要違反我們的約定。」

「呵呵」村長冷笑了兩聲便帶頭離開了。

當密室只剩下於芒兩人時，書記突然一拳垂在了牆壁上，力道之大，戶籍是要見血的。

「我們走。」

於芒無聲跟在背後，消化著她看到的東西。

這件事的發展早已超出了預料，牽扯的人越來越多，事情也變得越來越複雜。

回到書房，趙子彥自覺的離開。

「你現在知道了吧？村長幹的那些罪大惡極的事！」

於芒看著書記疲憊的神色，像是一下子耗光了生命力的一樣，抿抿嘴還是問了出來：「那究竟是什麼？」

「......按照村長的話，那是神子，沐浴過神之力的人」書記看於芒的神色似乎沒有看到敬畏的神色，疲憊的面上露出了笑容：「那個池子，是問題的關鍵，我到現在也不知道其中的原理，每一個出來的人都會變成那種沒有靈魂的人，當然也有人沒有出來過，我喜歡叫他們活死人。」

「活死人？難道祭子都是？！」

書記點頭，嘆了口氣：「這就是祭子存在的理由，為了掩蓋罪惡，想了一個這樣冠冕堂皇的理由，也是煞費苦心。」

書記頓了頓，猶豫的開口：「而且除了這樣創造活死人的方法，我還懷疑村長一直都未曾改變，他會用類似的方式去將他人生命佔為己用，方學本來是他的目標，但不知為何放棄了。」

「什麼？！不死？」

「是的，難道還有比長生更加觸碰禁忌的東西嗎？」

「不可能」於芒搖頭，難以置信，世界上不會有永生，因為那是人類不可觸碰的存在，一旦越界，後果不堪設想，於芒瞬間瞪大了雙眼道：「難道他已經做了？」

書記艱難的點頭：「他很有可能已經做過，一百多歲仍不見絲毫老態，難道還不足以說明什麼嗎？」

「.觸碰長生必定要付出代價，他是如何做的？」於芒皺眉，沒有人可以毫髮無傷的觸碰禁忌。

書記搖頭：「不知道，也許是以命換命，那些未曾回來的祭子就是他的養料。」

「剛剛提到張寂和小梓，難道他們就是以後的祭子？」

書記頷首：「張寂是既定的，劉梓很有可能是他新選的，但這樣的速度不符合他以往的作風，我覺得其中一定出了什麼事，他所說的『虧』是什麼？還叫我處理老學校是為了什麼？這些我還想不明白。」

於芒沉思，突然抬頭：「他說張家人是禍害什麼意思？」

「聽村裡人說似乎張家很久以前有一對雙生子，傳說他們當初反抗村長，最後在老學校被雙雙獻祭。」書記皺眉，似乎在思考：「又是老學校......難道校應該是個關鍵？我怎麼忽略了這麼關鍵的問題，於芒你先回去，我去查查老學校究竟和整件事情有什麼關係，劉梓暫時沒事，我會儘快查明，你等我消息。」

「好......我等您消息，請注意安全。」

「哈哈，我還真是沒用，讓你一個小孩子擔心，放心，這次就算拼個魚死網破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