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羽眼前一黑，後腦勺直接撞上了木質地板。

耳鳴刺人，他恍惚間看到了付博越來越近的臉，油膩噁心，可是他沒力氣作嘔，全身驟然懸空，半秒後整個人被扔到了床上，天旋地轉。

領口不知什麼時候被撕開，大片的肌膚暴露在冰冷的空氣中，陸羽覺得全身發涼。

他一直不相信這種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這種私下肉慾的交易變成了黑暗裡的暴力，他不是沒設想過，只是沒想到發生的這麼突然。

而最悲哀的是，對方人手齊全，他一個人反抗無力。

陸羽偏頭不去看越來越近的付博，床鋪還是這麼磨人，一點也沒有顧野那兒的柔軟。

顧野就像一根刺，死死地扎進了他此時了無希望的心，又重又疼，讓他掙扎不得，眼角刺痛。

手腕還有那麼一絲力氣，陸羽暗自活動，耳邊傳來解皮帶扣的聲音，輕微的金屬聲異常刺耳，陸羽偷瞄到一旁，心裡默默數著時間。

脫褲子，爬上床，時間在心裡滴答，眼前掃過一片黑影，陸羽在暗處突然睜眼，手腕猛地發力，一拳打在了半個身子赤裸的付博肚子上。

「我艹！」

付博吃痛大喊，整個人瞬間被陸羽一翻身壓倒了床下，又是一記很打，陸羽朝准了最痛的鼻樑，趁著保鏢還沒緩過神來，一拳又一拳捶下去，滿手全是黏膩的血。

他翻身倒地，剛剛被狠踩的手腕徹底沒了力氣。陸羽獃滯地望著不遠處門縫透出的微光轉眼間就被別人的褲腿擋住，拳腳像雨點落在了每一寸肌膚，陸羽的心臟越來越沉。

「咔噠。」

耳邊傳來開門的聲響，緊接著就是「砰」的一聲，木門徹底被踹開。

陸羽憑藉著最後一股力氣向聲音來的方向看去，卻滿眼污血，什麼也看不見。

耳鳴越來越大，世界上所有的聲音都悶聲不響，也包括了開門人街頭暴力般的群毆響動。

陸羽模糊地看到眼前人影躥動，一個個幾秒鐘前還在下狠手的高大保鏢面目猙獰地挨個倒地。

身邊破碎的椅子又被人抄起，下一秒就在另一個保鏢頭頂炸開，徹底血液四濺。

「陸羽！你醒醒！」

陸羽迷糊中覺得有人在用力拍他的臉，他拼盡全力才將自己從虛脫和劇痛的泥潭裡拔出來，艱難地聚焦。

顧野的眼。

他忽然全身放鬆了下來，一下子鬆弛的肌肉逐漸過了應激反應，遲來的疼痛席捲全身。

陸羽全身無力的癱倒在顧野懷裡，耳朵太過吵雜聽不進外面的聲響。

他看著顧野幹裂的嘴唇，莫名地舔了下自己血腥的嘴唇，氣若遊絲地對他笑道：「我沒事。」

陸羽知道顧野在對他說什麼，可是他實在沒力氣去聽去猜了。

房間里剛剛被打趴下的人逐漸站了起來，剛剛礙於陸羽在，顧野還沒下狠手。

他把徹底昏迷的陸羽圈在懷裡使勁抱著，然後將他抱上了床。

房間燈光昏暗，誰都看不清顧野的臉色。

他脫去身上的外套，輕輕蓋在了陸羽身上，然後才轉頭，一臉死寂地看著一屋子不敢說話的人。

「付博，我有沒有提醒過你，」顧野看著眼前的黑衣人，甚至都沒往下看，就直接踩到了付博臉上，沿著剛剛被陸羽打出來的傷口，鞋跟在鼻樑上用力。

「你過去怎麼搞，我不在乎，可是你今天動了我的人，你想怎麼了結？」

顧野冷笑一聲，房間里突然響起了一陣清脆的鼻骨碎裂聲，還有付博沙啞的嘶吼。

「讓你去重新整個鼻子？」

眼前幾個大漢手裡都拿起來利刃，顧野心底發涼，他知道這些都是拿來對付陸羽的，「我等等再找你算帳。」

說罷收回了腳，一步一個血腳印地走向那幾個大漢。

剛剛被痛打了一番的幾人微微後退，眼前一步步輕鬆走來的男人就像個瘋子，眼睛裝滿了沉沉的怒火還有冷漠，就像是，在看死人。

這個念頭還沒成形，顧野就赤手空拳地沖了上去，當即給了離他最近的人一巴掌。

不是尋常人的力道，那人瞬間被打懵了。

「你們打了他哪裡？」顧野幾近冷酷地說話，「肚子？」

顧野輕易扯過被打懵的那個人，大腿肌肉收縮，左膝沖他的肚子頂上去，雙手用力把他向下壓，人高馬大的男人像塊肉餅一樣被他擠壓，然後一個抽身被扔到了前來偷襲的同夥身上。

「還有哪裡？」顧野眼睛不眨的彎腰躲過了從身後憑空劃來的利刃，然後大腿一掃，身後的男人應聲倒下。

顧野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肩膀，脖子作響，他閑庭信步樣走到了被撂倒在地的男人身邊。

「手？」

隨著顧野的發問，他的腿已經踩了下去，腳下男人還沒來得及叫喊，手肘已經沒了知覺，骨頭斷裂的聲音又一次響了起來。

「腿？」

地上的男人發了瘋一樣的蜷著身子緊緊抱著頭，撕心裂肺的哭聲從半廢的胳膊里傳了出來。

顧野臉色沒有半分血色，他一腳踹上了他的脊樑骨，逼著他把身體打開。

「剛剛他有這樣哭嗎？」顧野聲音冰冷，痛打沒有如期而至。

「嗚嗚嗚······」地上的人抱著頭全身顫抖，一個勁地搖頭。

「啊！」他的腳突然被踩住，像有千斤重的東西死死壓著他。

「那你有什麼資格哭？」

「沒有沒有！」那人哭著回答，沒斷掉的那隻手胡亂地抹著臉擦眼淚。

顧野不屑地冷笑，「還哭！」他不斷發問，就像死神的號角，腳上的力氣隨著越來越大，緊盯著一個部位下死手一樣用力。

悶悶的踢踹聲配著不知名的嗚咽聲佔據了整個房間的空氣，把一個多人施暴的犯罪現場硬生生變成了一個人的暴力。

沒有人知道顧野的暴踢持續了多久，像是沒有盡頭一樣，地上的人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小腿上突起了腫塊，繼而腫塊越來越大，他已經不知道自己的短短的腿骨被踢成了幾段。

但所有都像是熱身，顧野的身體和他的眼神一樣冰涼，空調還在源源不斷傳送著冷風，把擁擠的室內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冰櫃。

「咳咳······」付博不知道什麼時候清醒了過來，雙手微微顫抖地捂住早已不存在的鼻樑，「你怎麼不把人打死？怕坐牢？」

癱坐在地上的付博像坨惡臭的屎，顧野懶得看他，「你叫這麼多個人，怕死？」

「哈哈哈哈哈哈咳咳······」付博喘著微弱的氣，笑著笑著血水糊住了喉嚨，迫使他不斷咳嗽。

「怕又怎麼樣······你敢殺他們，敢不敢殺我？」

「呵，」顧野走向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臉上全是無所謂。

「你覺得我不敢？」

早年間混跡街頭記憶中的暴戾血腥浮現眼前，逼著他頭腦清醒。

「哈哈哈哈哈哈你不敢！」付博在顧野猶豫的片刻發出爆笑，喉嚨里的老痰哼哧發響。

顧野默不作聲地看著床上的陸羽，他不是不敢，是不可以。

片刻的冷靜後他彎腰抱起了意識渙散的陸羽，臨走前心頭的怒火又一次被地上付博無奈的嘴臉勾起。

付博已經面目全非，血流到了全身，幾乎裸著的下半身也被粘滿。

顧野看也沒看他的下半身，一腳直接踹中了他的命根子。

付博的狂笑戛然而止。

顧野在一片安靜中把陸羽抱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