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燁瑾是自己租的房子，面積很小，只有客廳和一個衛生間，但因為一個人住，所以東西很少，看起來也不算很擠。

林笙進門時其實內心是有些驚訝的，屋子裡實在太簡潔了，除了一張拼接單人木床，一張長形矮桌，一個稍大點的儲物櫃，一個小鞋櫃，幾乎就沒了。

也就是說，連凳子都沒有，直接坐在白瓷磚地上。

凌燁瑾讓林笙換上了他的拖鞋，自己則光著腳走進去，吃的都放在了地上，然後打開林笙的書包把書都放在了桌子上，頗有一種要給他輔導功課的架勢，看起來十分正經。

林笙磨磨蹭蹭地換鞋子，覺得凌燁瑾這人有時候還是靠得住的，殊不知那人早就收拾好了，目光又落回了他身上。

林笙比他矮，腳也比他小了好幾碼，就在他穿上凌燁瑾的拖鞋時，凌燁瑾戲謔的聲音在屋子裡響起。

「腳這麼小，難怪你矮。」他忘了林笙最不喜歡別人說他矮。

林笙一聽，瞬間火了。

「呵，二者有絕對聯繫嗎？你腳大了不起了？」

「……」

「沒有，你要吃桃嗎？我去洗。」見一不小心又把人給惹火了，凌燁瑾心虛地扯開話題。

「不吃。」

林笙沒好氣地回他一句，走到桌子旁坐下，然後翻自己的作業，又是不想理他。

凌燁瑾也默默坐了回去，時不時看他幾眼，手放在桌上輕輕敲打，不知道這下要怎麼哄他。

「你…吃燒餅嗎？樓下有賣，我去…」

「不吃。」

「那…你想不想吃烤蝦？」

「不想。」

「那……要不要吃你的小蛋糕？我幫你解開？」

林笙擱下筆，有些無奈:「你哄人就只會這一種方式嗎？」

「…我幫你寫筆記吧？我都記住了。」

見他沒有反駁，凌燁瑾小心翼翼拿起筆在他課本上寫寫畫畫，工整流利的字體落進林笙眼睛裡，過了好一會，他才開口說話，聲音悶悶的:「你知不知道你這個人有時候真的很討厭。」

凌燁瑾身體一僵，俊削的臉上罕見地帶了些慌亂。

林笙這次沒有在乎他的情緒，繼續說:「你經常是無緣無故的消失，無緣無故的發脾氣，心裡壓著很多事，問你卻又隻字不提，回來的時候帶著這麼多傷，身上是，心裡也是。」

「我有時候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你給我的感覺像我們是很好的朋友，但其實我對於你一無所知，這樣讓我每次和你說話都要挑字撿字，生怕一不留神就揭了你的傷疤，有什麼事不能跟我說嗎？還是說在你眼裡我就只會吃吃喝喝一點作用都沒有？你知不知道我會擔心你？知不知道每次看你遇到困難想幫你可我連你的困難是什麼都不知道時有多難受？在你眼裡，我到底……」

「林笙。」

凌燁瑾打斷他，猛地把他抱緊懷裡，整個人都在打顫，像是剛經歷過一場劇烈的鬥爭，心神都不安。

「別問好不好？」

他的聲音沉得發顫，似是從冰水中剛剛打撈，寒冷而苦澀。

「什麼都不要問，我不會告訴你的，我一說你就會離開我了，你一定會走，你會厭惡我，躲我就像躲瘟疫一樣，可你知道我是一個人，我就只有你……只有你一個朋友，我不準你離開我。」

「你在說什麼？」林笙回抱住他，察覺到他有些不對勁，連忙安撫他的情緒，「我為什麼要躲你？你先冷靜一點，我不是真的討厭你啊。」

「你就是！！」

凌燁瑾不聽他說的話，情緒反而更加激動，壓抑的吼聲在狹小的空間里回蕩，如同困獸一般掙扎嘶吼。

他把林笙勒得更緊，生怕他逃走，「你看我的眼神和看他們是一樣的，你准我碰你也准他們那樣做，我在你眼裡和他們根本沒有區別。」

「你說你討厭我，我一定會信。」

「可我不管，無論怎樣你都別想從我身邊逃開。」

林笙覺得胸口有點悶，不知道是他這些話讓他難受到心疼，還是他把自己摟得太緊。

身體和他緊緊貼合，他能感受到凌燁瑾胸膛里那顆心在劇烈跳動，像是下一秒就要跳出來鑽進他的身體里。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只是順著心底里的呼聲說出了凌燁瑾最想聽到的一句話。

「嗯，我不走。」

他感覺到凌燁瑾身體僵了一下，隨後又加重手中力道，將他死死摟進懷裡，腰都快被他摟斷了。

但林笙沒有推開，而是回應了他這個熾熱的擁抱。

凌燁瑾的鼻息打在了脖頸，逐漸變得滾燙，聲音也開始變得異常低沉沙啞，原本安靜的氣氛被他一句話突然打破。

「我想咬你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