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兩年已過

春去秋來，一轉眼，又過去了兩個年頭。

這個時候，月之衡已經成為了一個集巧舌如簧、演技出眾於一身，且坑蒙拐騙、無所不能的江洋大盜，而江修傑也將他半吊子的醫術進修了一下，最終不再是蒙古大夫，而是成為了一位真正的醫者。

這一年的年初，在奉天國的瀏陽鎮，他們的小攤子被再一次砸過之後，江修傑拉過月之衡，把他藏在小巷子里，將大部分火力吸引到自己身上的時候，轉身就跑。

自然，他被人揍了一頓，等一瘸一拐地回來找月之衡的時候，看到月之衡扶著牆在一旁作嘔。江修傑怕他吃壞了肚子，慌慌張張地跑去給月之衡診脈，竟然是喜脈，驚得他忍不住抬起頭來一直看著月之衡。

這世間，鮮少有男子懷孕生子，這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除非這個男子服用了來自南宮城的生子藥，可是，江修傑知道，眼前的這個少年，與他做那事之前，並沒有服用過生子藥。那麼，只有一種可能，他天生就可以懷孕生子。

在羽林國境內，有一族人，他們族中男子，剛生下來的時候，眉心會出現一枚紅痣，這枚紅痣會在他們滿周歲的時候消失，直到這些男子，自己十六歲後再次懷孕、生下孩子之後，他們眉心的紅痣才會伴隨一生、永不消失。

南宮浮累了，停了一會，打算歇歇再繼續施術。

南宮浮看著月之衡眉心的紅痣，突然想到他之前一直以為這顆痣是點上去、以示威嚴，萬萬沒想到，這原來是表示月之衡屬於那一類能以男兒身生孩子的人。

七、無論如何

奉天國的民風開放，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情都能接受。

江修傑一直以為自己這個死斷袖，是註定孤獨終老、沒有後代了。結果，月之衡給了他這麼一個驚喜。

雖然他不明白月之衡在羽林國究竟是什麼身份，但是這一族人一直都是羽林國的什剎宮裡的人，想來月之衡的真實身份，也不是什麼普通人。可是，無論如何，他都不想輕易地放棄月之衡、放棄這段感情、放棄這個孩子。

那時候的月之衡已經十八歲了，再也不是當初那個小少年，然而，他看向江修傑的時候，一雙眼還是澄澈透亮、幹幹凈凈。

江修傑笑著告訴他：「月之衡，不要怕，你只是有孩子了。」

他們回去的路上，下了雪。

月之衡的鞋底比較薄，江修傑怕他受寒，就讓他撐著傘，自己背著他一步一腳印地走向他們在城外租的便宜房子。

這場雪下得很大，不一會兒就堆積成團，月之衡卻一點都不覺得冷。他趴在江修傑寬闊的背上，聽著江修傑一點點地講述男人可以生子的故事和先例，以及那娓娓道來的安慰話語。

這時，耳邊是江修傑的清朗嗓音，周圍是他踩在雪裡嘎吱嘎吱的聲音，忽然間，有一種莫名的感覺湧上了月之衡的心頭——

希望時光停滯不前、希望蒼天仁慈渡我，讓他們可以一直相伴，他想要陪江修傑一起終老。

那一天，他們回來之後，江修傑又帶著月之衡換了一個小鎮定居。

在那裡，江修傑花了畢生的積蓄買下了一套小房子，開了一家醫館。他的醫術不算好、也不算壞，勉強可以糊口。

月之衡也不再經常出門，他終究還是有些害怕別人驚訝的目光。他只是安靜地待在後院，默默幫忙搗藥或者安靜看書。

彼時冬日，月之衡體寒。

每天晚上，江修傑都會把他冰冷的腳放到心口焐著，捂熱了，等他默默睡著，江修傑再開始偷偷地做一些白天接的、幫人抄寫文書的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