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花會之上

那一年，四月初，長公主舉辦了花會，邀適齡男女前來。

眾人皆知，這其實就是一場給適齡的男男女女相親的宴會。

那一天，賈躍被賈父賈母催促著前往，不過剛入席中，他便瞧見對面坐著沈玉華，孤孤零零，甚是可憐。

沈玉華靜靜地坐在那裡，他的周邊，除了侍衛空無一人。此時此刻，沈家地位尷尬，沒有權貴願意去結交他，與他沈家有一星半點的沾染。

而沈玉華也不是擅長交際的人，況且他也不願意放棄自己的驕傲。

賈躍環顧四周，只見所有人都調笑著看向沈玉華，所有人都在竊竊私語。鎮國公家的大公子喝醉了酒，竟然跌跌撞撞地向沈玉華走去，還拿了一株牡丹，放到了他的桌前。

這位秦家的大公子放下牡丹，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國色天香，沈家大公子果真美得很！美得很！只是不知，今日有哪位姑娘能瞧得上沈公子？若姑娘們都瞧不上，秦某可是喜歡得很！」

一聽這話，周邊人或是皺眉，或是嘲笑，一時間言語雜亂紛紛。

奉天國雖民風彪悍，但走這條路的畢竟是少數，世家貴族的圈子裡，更多的還是提倡男女結合。這樣的境況下，沈玉華明擺著是被鎮國公家的大公子給調戲了，也只是白了臉色，抿唇，一言不發。

賈躍遠遠瞧著，看著沈玉華的模樣，他覺得自己心尖上一陣陣刀割，細密麻麻的疼痛像絲線纏繞於心。

於是，他無法再繼續忍耐，撥開人群走了出去。

七、那我喜歡

「沒有人喜歡，那我喜歡！我要他！」

賈躍冷冷地看著秦公子，高聲答道。

一時間，所有人都愣住了，瞧著賈躍一步一步地走上前去，停在沈玉華面前，彎下腰折了一株杏花，蹲下去與他對視。

沈玉華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瞧著賈躍直起身子，看著他轉身面向眾人，盯著他擋在自己身前的背影，耳邊是賈躍吐字清晰的話語：「誰說沒人喜歡他？誰說沒人願意嫁給他？我就喜歡他！這樣風姿俊朗的男兒，誰會不喜歡？不管是男兒還是姑娘，通通都應該爭著嫁給他！」

賈躍氣勢洶洶，嚇得眾人不敢出聲，而他身後的沈玉華，這時只是低頭看著膝上的那株杏花。

在花會之上，賈躍擅自定了婚事，而且飛快地在奉天國世家貴族圈內傳開了，覆水難收。賈父氣得在家裡砸了一夜的東西，賈母坐在一旁默默地用手絹擦著眼淚，最終，他們也只是說了句：「罷了，你開心就好。」

當天晚上，賈躍翻牆過去，一眼就看見沈玉華在老地方等他。

「花會上，你說的……都是真心話嗎？「

賈躍用力點頭，答：「是。」

一時間，沈玉華無言良久，將近半個時辰後，他說： 「我打小中了毒，身體不好，連站都站不起來……」

「沒關係。」賈躍眨眨眼，調皮道，「小小華能站起來就行了。」

「呃……」沈玉華臉一黑，接著又嚴肅起來，「如今，沈家已經不比以前了……」

「這些我通通都不在意。」賈躍走到他身前，蹲下身，仰頭看著他的眼睛， 「我不知道，我的這種感情算不算喜歡，但是，沈玉華，我看著你，就想守在你身邊，給你福祉。」

聞言，沈玉華又說道： 「好，賈躍，為你，我會傾盡一切。」

「哪怕沈家失勢，哪怕我是個瘸子，可是只要我活著，我就會保你一世安泰無憂。」

」賈躍……」而後，沈玉華的雙唇張張合合，一向淡然的人，一時間看上去有些局促， 「我……其實，我喜歡你，很久了。「

聞言，厚臉皮如斯的賈躍，此時此刻居然紅了臉，他點著頭說好。

從那以後，他們兩家的婚事便算定了下來。

賈躍等著出嫁，可等到將及冠之時，他的父親還是拖著。他也不在意，這兩年，賈躍到處尋找藥材，為沈玉華醫病，看著沈玉華的身體一日日好了起來，他的心裡覺得很滿足，嫁與不嫁，已並非大事了。

賈躍虛歲十八那年開春，宮裡傳來了皇後自殺的死訊。皇後已死去兩年，宮中這才通報天下，同時聖上下發的，還有為皇後當年一案平反的詔令。

一時間，所有人都認為這是沈家復興的徵兆，賈躍發自內心地為沈玉華高興。

可是，他從未想過，復興沈家，要以賈家為墊腳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