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陳氏點點頭，收回手，小少爺沒發燒啊，怎麼盡說些胡話？

「帶我去看！」

離偃抓住陳氏得手，急急忙忙的說，手上的力道大到陳氏的手都開始滲血。

陳氏被離偃的樣子嚇壞了，也不勸他喝羊奶了，立刻帶著離偃去了主閣。

離偃跟著陳氏一路走一路看，這分明都是父親母親還在時的裝飾，每一景都是這般的熟悉，甚至連他的院子去住院的路上第四十三塊青石板長得裂痕都是一樣的。

莫非，這不是夢？而是真的？？？

但若是這樣，渡江身在何處？

按照他的記憶，渡江此時應該出了生死門當他的暗衛首領了啊。

若是父親母親為死，那他和渡江的靈堂相識，可是真？

若是不是真，渡江，是否仍存在這世上……

這世上，可否還有他的渡江？

離偃腦中混亂的想，走到主閣見到他已經死了多年的父母親的時候，情緒完全爆炸。

他像是發了瘋一樣的往暗衛堂跑，他真的怕了，經歷了渡江在他懷裡身死，他痴痴念了渡江三年，又重生的這幾件事情後。

他根本沒來得及欣喜重生的欣喜，反而害怕極了。

他怕，這世上根本就沒有渡江。

他等了三年後等來了一個有父母他快活一生，卻沒有渡江的世界。

多可怕啊。

離偃喘著粗氣站在暗衛堂門口想。

若是沒有渡江，他的日子，該多難熬啊。

根本就是走過了一個火坑，又進了另一個烈域啊。

怎麼可以，真的下一世不見他。

他的渡江。

他最愛最愛的渡江。

離偃跑進暗衛堂里，直直衝到訓練場，父母為死，那便不可能是暗衛首領，他的渡江，應是在那兒吧？

應是，應是。

離偃站在門口看著那一個個穿著黑衣鍛煉的小孩，這才發覺，自己竟是連渡江的模樣都記不得了。

他如同失了魂一樣，走進去，一個個人問。

「你是渡江嗎？」

「你是……渡江麼？」

「渡江……渡江在哪兒啊……」

「渡江……渡江……你認識渡江麼？」

「我的渡江……最好最好的渡江……」

可沒一人回答他，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麻木的神情對著他搖搖頭，離偃啊，走過一百二十人面前，問了一百二十句，見了一百二十多張臉，他見到了他曾經的那個小妾，見到了那個給渡江行刑的暗衛，見到了好多好多熟悉面孔，可是沒有一個人渡江，一個都沒有。

他的渡江。

渡江。

離偃覺得這個賊老天太殘忍了，何苦給了他重生的機會，卻收走了他最愛的人。

為什麼！

為什麼！

他遇不上他的渡江啊！

離偃雙目赤紅的盯著那些人，露出一個詭異的笑，是不是這些人，奪了他的渡江的氣運，若是這些人死了，他的渡江，是不是就可以回來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離偃大笑起來，身上的氣勢猛然上升，沉重的氣息壓的這些人都趴在了地上，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他要，殺了這裡全部的人，他要毀了這個世界，找一個有渡江的地方，過活。

殺誰先比較好呢？

離偃彎了那雙眼睛，有淚從他的眼角滑落，暈染了他的臉龐，卻無一人會憐惜他，所有人都懼怕他入了骨里。

他朝那個他以前的小妾走過去。

便是這人，害得渡江武功盡失，壽命剪短。

那他便殺了這人，這樣啊，渡江就不會有事了。

他還會是這世上最最厲害的人。

這人啊，就不用活著了。

離偃掐起這個人的脖頸，看著那人眼裡的恐懼，聽著那人恐懼的話語，只覺得自己愉悅極了，這人就要死啦，他的渡江就會好好活著了。

真好啊。

離偃慢慢慢慢收緊手，這人越發微弱的氣息在他耳朵里聽起來就像是為了美好未來響起的讚歌。

他享受的眯起眼睛，只要再重一點，再重一點，他會就死了。

突然。

一顆小石子打中了離偃的手。

誰？

離偃看向那顆小石子飛來的地方，猶如被激怒的野獸。

然後。

他遇見了這一生最大的救贖。

站在門口的那人是先前的暗衛首領，他手裡牽著的是他夢裡見過的小小的渡江，雖然滿身染血，卻是鮮活的。

離偃飛奔而去抱住渡江，埋在渡江的頸肩處眼淚奔涌而出。

嘴裡不住地呢喃，渡江，渡江。

渡江心疼極了他的心上人這副狼狽的樣子。

任由他越抱越緊，拍著他的背哄。

不哭不哭啊，心上人不哭，渡江抱你。

他不知道他的心上人為什麼會這副樣子出現在這裡抱著他哭，他只知道他的心上人此時需要他。

這就夠了。

而他，本就是為他的心上人而來。

「渡江，以後要一直跟著我。」

「可是……可是暗衛首領說要等到我學會冷冰冰的才配當你的屬下。」

「我最喜歡這樣的你。」

「啊，好，你不嫌棄我啊，我就一直一直跟著你。」

「真的麼？」

「真噠，我最最喜歡你啦。」

「那以後當我的教主夫人好不好？」

「好！」

「渡江真好。」

真好。

尋尋覓覓多少年，到底還是遇見了他，他一生的羈絆，永遠的溫柔枷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