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官跟裴然說明情況，他說：「他們掉下去的時候有另一個登山客看見了，趕緊到救援站報了警，但救援人員趕到現場，找到他們的時候人已經全員瀕危，送到醫院沒搶救過來。那個登山者說當時天氣很差，能見度低，風雪交加，他看到這幾個人中的一個摔下山路，其他三個想去拉他，結果一同掉下了。救援人員發現他們的時候還互相緊抓著手，他們是兄弟，真兄弟。」

「恩，是啊。」

裴然認領了他們幾個的屍體，送到了殯儀館火化，推進去前都是一個個有血有肉的軀體，從爐子里出來之後就成了一盒子的灰，一個人的一生都濃縮在了這一個盒子里，所有傾慕，痴怨，憤恨，最後不過如一縷煙飄散，曾經糾結到睡不著吃不好的問題也變得不值一提，其實順從自己內心就好了，反正最後，誰都不會存在了。

剛進隊的時候，頭兒和裴然說過，他們隊員進隊都要寫個遺書，定下將來埋骨灰的地方。等哪天遇難後，剩下的人好幫忙送一程，他們幾個都是獨自流浪者，無牽無掛，活的痛快有意義才是不枉此生。

頭兒的文化水準不高，詩句一概錯用亂用，他說『那啥青山處處埋忠骨不是，帶著骨頭葬不方便，就簡單點把骨灰埋遍祖國山河吧，小的們，要是我死了，五嶽任選一座，把老大我捧上去！』

老二想去老家的某山，老三也想回自己老家，儘管那裡的家已經拆了，他認真一筆一劃在遺書本子上寫了：xx市xx鄉xx路62號，對面的山包包。

姐姐接過本子寫了xxx市茂山，而裴然就是xxx市人，他問那個姐姐，『為什麼要去這？』姐姐猛灌一口啤酒，灌的眼睛都紅了，她跟裴然說：『我有個喜歡的人在那，我想看著他。』姐姐又問裴然『你想回哪？』裴然沉默了，隨後笑起來，「我沒地方去，幹脆就陪著姐姐去看你喜歡的那個人吧。」

那天晚上他們都喝的多了，一向神經大條的老大給他們蓋好被子之後，偷偷出去了。裴然沒醉，看見他手裡拿著一個三四歲小女孩的照片在哭，聽說那是他在某個山林里失蹤的女兒，至今還未找到。

如今僅剩的裴然整理行裝，拿好寫著他們歸宿地的遺書本子，送他們回家，為他們結束塵世的一切。

xxx市

「爸，爸。爸。」一個的小孩跳躍起來，去夠鄒離的領帶，「不要，工，作，生氣氣。」鄒離把臉鼓鼓的小孩抱起來親一口，「寶寶的棒棒糖奧特曼還要不要新的？不工作把你賣了去買？」小孩還不太會講話，但是意思很明白了。

「不，不。去去。」鄒桓小胳膊小腿的把鄒離推出了門外。然後乓的關上了門。小孩的玩具零食總是比任何都有吸引力。

但今天鄒離不是去上班，而是去打官司的，鄒桓被生下來之後，伊莬就和他再沒有聯繫了，兩人徹底分居，至今也有三四年了，他覺得時機到了，就在上個星期申請了離婚，可伊莬那邊不同意，那別怪鄒離出招狠了，他一紙訴狀把伊莬告上了法院，今天開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