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盂趁著他們聊天的時候出去同警衛員說了幾句話。

警衛員已經在紀老爺子身邊跟了多年，對情況也算了解，沈盂問起自然不用隱瞞，只是他自己也頗為不好說：「一兩個月還是會回來一趟的。」

這比起沈盂和許小四那實在是沒有辦法說。

沈盂皺眉：「紀爺爺沒有說他吧？」

也不知道那孩子怎麼就對紀爺爺有那麼大的畏懼心理，畢竟紀伯父伯母那麼忙，紀家又早早搬來了江漓，紀玿可以說是紀爺爺帶大的。

警衛員搖了搖頭：「沒有，老司令從來不說小公子的。」

猶疑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至少在我們面前的時候是不說的。」

沈盂想了一下：「紀爺爺經常叫他去書房談話？」

這回警衛頭搖的就更厲害了：「今年就談過一次！」

沈盂無奈，只能叮囑對方如果紀玿回來記得告訴她一聲。

沈盂兩個一直陪紀老爺子到了日落西山才離開紀宅。

「老人家一個人住這麼大的宅子！」程之思皺眉：「你們可以的話多回來陪陪老人家。」

沈盂點頭，紀爺爺雖然也喜歡他們，但紀爺爺心坎上的還是他兩個親孫子，有些事情是他們代替不了的。

「藥的話，都到這個年紀了也沒有必要多吃了，回頭我給你幾個食譜，老人家的用食情況要改善一下。」

沈盂苦笑，紀爺爺身邊那麼多醫生，自然有人提到過，只是紀爺爺固執改不過來。

「還有老人家年事已高，要讓人多注意一些。」

沈盂點頭，這些身邊有警衛員問題並不怎麼大，只是年事已高四個字就這樣壓在沈盂的心頭，她們年歲漸長，當初那些偉岸的背影卻漸漸佝僂了。

這傷感的情緒並沒有圍繞沈盂多久，因為她的手機響了起來，來電是紀宅的座機，沈盂手一顫迅速接起了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的是警衛有些驚慌的聲音：「沈小姐，老司令突然昏過去了，我們正要送去醫院。」

聲音並不大，但程之思那邊已經聽到了立馬掉轉了車頭。

沈盂顫著聲音交代對方要注意的事情，程之思車子開的極快，先前二十多分鐘的車程十分鐘不到就已經遇到了紀家開出來的車。

沈盂立馬換到紀家的車上，做最基礎的檢查和急救。

車子一路不停開到了軍區總院的門口，十多位醫生已經在等候，沈盂在紀老爺子被推進搶救室之後迅速冷靜了下來，先問了警衛當時的情況。

警衛的臉色十分難看：「小公子打了一個電話！」

警衛自然知道其中利害不會亂說，沒有明顯指出其中的關係，沈盂的臉色也不好看：「當時有多少人知道？」

警衛倒是機靈：「只有我和司機知道。」

沈盂點頭，拿起手機給紀玿打電話，關機。

警衛解釋：「當時我讓阿姨給小公子打就打不通了。」

沈盂恨不得將那個孩子一巴掌拍死，只能給晏承予打電話，讓他幫忙找一下，又回頭叮囑警衛：「今晚的事除了紀伯伯誰也不要說。」

「是」

現在老司令什麼情況誰也不知道，有些話若是流傳出去了勢必對小公子不好。

「紀伯伯那邊聯繫了嗎？」沈盂回頭看了一眼搶救室，搶救室外之後司機阿姨和程之思三人，但已經住進了這醫院消息勢必滿不住，估摸都不用搶救結束就會有人來了。

「正要和沈小姐說，紀政委那邊聯繫不上，大公子也是。」

沈盂一陣頭疼，本來不想這個時候驚動外公但也不能了，沈盂打完電話又吩咐：「回頭來探視的人要一律經過我同意。」

警衛沉默點頭，看著沈盂沉著的神色慌亂的內心也漸漸平靜了下來。

程之思看到沈盂回來，輕輕握了一下她的手無聲安慰。

沈盂將頭放在他肩頭靠了一下：「今晚麻煩你了！」

程之思給了她一個白眼。

沈盂就只得了這片刻的休息，這消息根本就瞞不住，沈盂的手機上瞬間都是消息，沈盂只能打起精神一一回覆。

索性紀爺爺並沒有大礙，只是年歲真的到了，醫生也不敢大意，說要住院觀察幾天。

紀老爺子其實不怎麼想住院，總覺得她們小題大做，沈盂沒法只能溫聲哄這個老孩子，隨後又給外公那邊回了一個電話。

一直到老爺子睡下也沒有見著紀玿的身影，沈盂一時無力，病房裡有護士二十四小時看護，沈盂與程之思在外間等候，程之思不計前嫌給了沈盂一個肩膀依靠。

「你說學醫真的可以救人嗎？」沈盂有些迷茫地問。她從小就想成為一名醫生，假如她是一名醫生，倒在血泊里的父母是不是就不會離世，假如她是一名醫生，長姐當初是不是就會少受一點苦。

如果她沒有放棄學醫今天紀爺爺是不是就可以少遭一點罪。

但是她忽然發現其實很多事情都是醫生無能為力的，她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承受這一份痛楚。

「醫生並不是神！」

程之思壓下心底翻起的疑惑低聲開口寬慰：「但是醫生可以減輕病人的痛苦，可以挽救很多的生命。」

不要去看那些無能為力的，就看那些因你的手而更加精彩的生命，你已經很好了。

淚水自沈盂的眼角滑落，無聲無息，程之思轉開眼讓她自己哭。

「其實今天如果沒有你的急救老先生就很危險了。」

程之思的聲音向自遠方傳來，但他陳述的就是事實。

「有的時候真的很無力，剛剛在車上我總是擔心紀爺爺會突然沒有呼吸。」沈盂的聲音透著無力的空洞。

「阿盂！」程之思回頭，剛要開口卻被開門聲所打斷了，程之思回頭正好對上晏承予的目光，有些意外，有些詫異。

沈盂收斂了一下情緒才起身回頭，這個時候能直接進來的也就只有那幾位，而這個時候能來到的也就是紀玿。

「悄悄姐，爺爺怎麼樣？」紀玿沒有理會房間內的情況，直接奔向病房。隨著他帶風的步伐帶來了一陣凌冽的酒氣。

「紀玿！」沈盂沉聲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