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如此踐踏後宮，打皇子們臉的大動作，惹怒了朝堂眾多臣子，雖然他將收來的東西都上繳了國庫（才怪）。

但事情鬧得太大，白玄也沒辦法繼續明目張膽的包庇，原本和白澤商量好在朝堂上他認個錯，白玄意思意思懲罰一番，雷聲大雨點小這事兒也就這樣揭過去了，畢竟誰敢和皇帝一直唱反調？

朝堂之上，蘭貴妃的父親聯合文學館的眾多文人墨客口誅筆伐白澤，稱其對後妃圖謀不軌輕薄玩弄，事後還企圖迷惑聖聽淫、亂後宮。至於搶東西的事兒，事後大部分收繳的玩物都到了御書房，聰明人自然閉口不言此事。

誰知道宣白澤上朝對質的時候，白澤一改之前和白玄商量好的認錯稿子，對文臣的指控直接全盤否認不算完，還在朝堂直言，「論氣質兒臣勝過蘭妃，論妖嬈樣貌，兒臣書童常問蘭妃尚且不如。何以輕薄蘭妃？若是真拉上床去，倒不是她在玷污兒臣。」

這麼一句下去，蘭尚書令直接氣的吐了血昏倒在朝堂。

眼看著大臣已經吐血昏迷，白澤還不收斂，接著在大殿之上來回巡視，大言不慚道，「孤王喜歡的東西父皇都會給我玩兒，就連玉璽孤王都可以拿來把玩。別說是婦人後宮裡的一些個小玩意兒了，孤王就是要取要拿，你們倒是要如何？」皇帝老爹就是包庇他，你們來咬死本王呀！

就在一幹臣子面上鐵青又苦於不敢得罪皇帝的時候，陸丞相適時插嘴，「七皇子實在是被皇上寵溺過度了，這才口出如此不知人間疾苦之言，依微臣之見，不若請七皇子入塵世體位一番為人者之疾苦，方不再如幼童般頑劣。」

安靜之後，底下響起一片附和之聲，他們巴不得這個掃把星離皇宮越遠越好，最好是——疾病死於旅途之中。

白玄坐在龍椅上無奈的看著白澤，一瞬間就明白了他的小算盤，不就是不想再幫他處理奏摺了麼，就是長大了翅膀硬了，不就是想到民間走走麼？好好於朕說了，難道朕還會攔他不成。

現在倒好，搞得堂堂皇帝如此下不了台，不得不趕他出宮了。

「陸愛卿此言甚好，便這般辦罷。」白玄裝作惡狠狠的看了一眼白澤，讓他下朝之後到御書房去。

早朝退朝，白澤依言來到無比熟悉的御書房內，白玄連黃袍都沒脫下，人便已經早早坐在椅子上等候他的到來。

白澤在太監頭子的示意下推開房門，入耳便是白玄的嘆息聲。

「你呀你，真是人大不中留了。」白玄把玩著手裡的黑色龍紋玉佩，嘆息道。

「父皇！兒臣……」不止是在朝廷里扮演好兒子，他自己也有很重要的事啊，老頭。

「罷了，你若是想出去就出去罷，他——當年也是想出去的……也好。」白澤這才發現，這些年白玄原本烏黑的頭髮已經有些發白了，臉上的皺紋比起倆人初見時也長了不少。

十年了啊，他到這個地方。

倆人都有些沉默，良久白玄像他小時候一般拉住他的手，摸了摸白澤的頭髮。

「朕——負你良多，此次你此番作為可解國庫三年之危，也只是委屈你了。」白玄將手裡的玉佩放到了白澤的手心，「你若是不想再回來便不要回來了，只是，念安若偶爾想起父皇，可以拿著這個玉佩，到城中當鋪去報個平安，讓父親知道你好好的……」

他何嘗不知道自己這個聰慧異常的兒子在想什麼，如果可以他想回到以往，哪怕是賠上整個江山，也要和寧玫一起看著這個孩子的成長。

從皇帝到一個父親的囑託，眼前的人可恨卻又可憐，白玄看著白澤的樣子，縱使眉眼那般相似，他也不是他。

白玄眼睛幹澀不禁落下淚來，轉過頭用袖袍遮擋，「走罷，朕的暗衛可以護你安全，朕也會儘力護你安全。」

「……父親，我走了。」白澤將還留有餘溫的黑色龍紋玉佩收到了袖子里，他知道這玉佩的分量有多重，可能相當於白玄的命。

宮廷暗衛，就這麼送給他了？那白玄自己該怎麼辦？

白玄這些年一直沉迷於復活之術，通靈之術……白澤看在眼裡卻什麼也沒說，人若是自己沒了求生的意識，身體崩壞的速度也會格外快。

剛平定外亂，還沒等處理幹凈朝廷內亂，白玄的身體就已經顯示出撐不住的跡象。

白玄就像是在懲罰他自己一樣，不停的嚐試各種溝通陰陽的方法，吃各種各樣的藥（吸毒），就為了看一些幻覺里的寧玫，聽聽他在幻覺里的聲音。

如今何其可悲，可當年他又是何其的可恨？

收拾行囊點上幾隊侍衛，白澤和常問渾渾噩噩的踏上了出京之路，不過半晌，白澤交代架馬的暗一甩開了侍衛們。

他可不想帶上一堆眼線辦事。

「阿白？」常問和白澤已經坐在出京的馬車上，可白澤卻還是看著手裡的玉佩發獃。

要救白玄麼，他吃的藥劑里明顯有毒品的痕跡，而經過五哥調查，藥正是從三皇子和四皇子手裡流出的。

那倆人一個有武將支持，一個有文官推舉，倆個人合作倒頗有些謀朝篡位的樣子。

白玄近年來已經有些瘋魔了，處理政務幾乎是逆了他的意思便會砍頭流放，遇到誰長的像寧玫，便要奪來放入後宮。

邊塞劉太守的妻子，長得於寧玫有七分相似，白玄在宴會見過之後，愣是酒醉後搶奪了人家的妻子。

夫妻二人恩愛，卻不料遭此橫禍，女子貞潔不保服毒自盡，劉太守宴會回官之後，直接大開城門迎接胡人敵軍，導致常威之前從胡塞十三洲奪來的九州直接淪陷，邊塞重鎮重新落入敵手。

白玄越發昏庸無道，陸丞相的意思是換賢君以代之，五哥則是無條件支持他。

出發前，在宮門口，白展攔住了白澤，最後一次問他:

『不救他麼？』

『不救。』

『你還真是冷血呢，七弟。』

『當年他對我母家所做所為也足夠冷血了罷，我如今只是選擇裝作不知道而已。倒是五哥你問我做何，你怎麼不去救他。』不是你第一時間發現他正在被下毒麼。

『所以說，我們都是他的兒子啊，小念安。』都足夠冷血，他若是救了皇帝老爹，太子會被扶持上位的可能性很高。

『與惡龍纏鬥過久，自身也將成為惡龍；凝視深淵太久，深淵也將回以凝視』他現在所做之事，和當初白玄有何區別？

可能唯一的不一樣便是——白玄為了皇位而拋棄所愛，而他白澤恰恰相反，奪這皇位天下，不過是為了回去見所愛之人罷了。

「怎麼了？接下來做什麼，咱們何時回去？」常問用手在白澤面前揮舞了幾下，喚回白澤神遊天外的靈魂。

「回去？誰說我們要走了，從今日開始，這京城將會是手中棋盤，而我們現在正要去湊齊棋子。」之前拜託常威建造的暗衛訓練營已經完成，第一批孩子也開始投入軍隊了，手裡的暗衛篩選一番也可以當做教官放進訓練場。

「那我們是先做個出京的樣子，之後再回來麼？」

「不急，等到最好的一批棋子出爐，我們才回來。」白澤端起車架里的茶壺，給自己和常問倒了一杯茶。

『吁吁吁吁』

馬車突然剎車，白澤還沒來得及喝下肚去，端起來用來裝逼的茶杯整個掉在了褲襠上。

趕車的我曰你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