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公子，這些陳年黃粱值幾個錢，只是你也不能糟蹋了。」

「哎呀，掌櫃你別說了，我就特喜歡你家這點黃粱煮的飯，你都給我煮了，我要那拿去分給那些乞丐。」

「不行，不行。」

……

拉鋸了許久，掌櫃依舊不肯鬆口，書生越發覺得這點黃粱有門道，即使他說要給掌櫃很多錢，掌櫃也沒有答應賣。

無奈之下，書生想出了個招，他出門買了大概相同的黃粱回來，把缸里的陳年黃粱換出來，偷偷從客棧後門帶了出去。

一路帶著這些黃粱走到了護城河邊上，回首看了一眼來來往往的人群。伸進袋子里抓出一把拋向了護城河，當最後一把黃粱完全消失在河面上，令人震撼的一幕發生。

遠處的天缺了一塊，透出大片大片的霞光，霞光所到之處，城牆、河水、店鋪、行人皆化為虛無，天地間只留他一人。

一大片白光之後，書生醒了過來，朦朦朧朧地看見身邊坐著一個人，他不敢亂動，也不敢睜眼，待那人走後，才掙扎著坐起來。

這地方是他的卧房，雖然三年沒住了，但一應擺設都還如初，看來是他爹把他抓回來的。

即使無限留戀，也不能多待。

或許是以為他還睡著，居然沒有下人守在門外。一路躲避著下人，偷偷從秘密通道逃了出去。當年他攛掇李四修的，靠著花草掩著這麼久都沒被發現。

衣衫凌亂，披頭散髮從一家糕餅鋪子的後院鑽出來。拉住嚇得花容失色的女老闆問了句：「今天是科舉考試第幾天了？」

「第、第三、天」女老闆哆哆嗦嗦地回答。

書生朝著貢院一路狂奔，即使現在已經進不去了，他還是想去看看。

「站住，裡面正在考試，哪裡來的叫花子，快走快走。」侍衛低聲呵斥著書生。

「無事，我只是來看看。」書生喃喃道。

一切已成定數，再不甘心又如何？

低著頭，沿著貢院的院牆默默地走著，書生心裡想：大概這輩子都與科舉無緣了，也再沒有證明自己的辦法了。

突然，眼前閃過一道黑影，書生髮現自己被什麼抓住了後脖頸的衣服，以前畫面陡轉，已經來到了貢院內。

「不要聲張，先考完試。」黑衣人叮囑了書生一句，便飛走了。

桌上筆墨紙硯一應俱全，儼然擺著考題，來不及細想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書生提筆做答。今天是第三日，他的時間不多了。

快、再快、書生下筆如飛，依舊沒能趕在黑衣人帶走他前答完所有的題。

不管是誰，不管出於什麼目的，他都應該好好謝謝這個人。

終於可以放下了心中的執念，當年他大概是真的中了邪，這一次，發揮了自己的真實水準，不求功名，只求一個心安。他從來沒想過入道，世間繁華千萬種，山川錦繡尚未看盡，他才不可能去修道縹緲之道。

此次考試，他只想向世人證明，他王聆從來不是懦弱無能之輩，也從未有辱家門。